帮两人办卡的营业厅人员十分热情,虽然过程中时不时就会看着骨眠的脸失神一小会儿,但总的来说还是很顺利,系统帮骨眠伪造的身份证没有受到任何怀疑。
营业厅人员帮他们剪好卡片插上,奇怪两位长得不错和长得非常不错的人,为什么会都不擅长使用手机,贴心地教导了两人小半个小时。
骨眠非常聪明,这块小铁砖头虽然不是他习惯的事物,但也很快就掌握了基础操作,顺利注册了微信号,并和谢苦交换了电话号码和微信。
在营业厅人员的不舍中,两人离开。
骨眠本想着和谢苦一起,却临时又接到了一个追求者相关的任务,这破任务价值6点魅力值,成功了就增加,失败了倒扣,要是扣了这6点魅力值,追求者那里的魅力值就不足10点了,一旦不足10点恋爱任务便直接宣告失败。
骨眠嘱咐谢苦几句,又悄悄在他身上下了好几个保护性的符咒,虽然这些符咒没法抵挡四个追求者里任一个,但至少能挡住一会儿他们派出来的手下。
谢苦自然不知道符咒的事,看着骨眠离开的背影,谢苦心里想的是,今天居然没有头痛,身体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昨天骨眠并没有吸他多少阳气?
还是说,昨天早上他醒来后的症状,并不因为骨眠?
谢苦无奈摇摇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不可避免地被骨眠那张脸迷惑,会忍不住替他辩解。
以骨眠的外貌,真的很难让人全身心提防他。
正因为如此,以后必须得更注意才行。
他今天不打算像昨天那样一家店一家店的问过去,决定去劳动市场看看,这是他昨天问的有家餐饮店的店长给他出的主意。
劳动市场离这附近不远,所以他昨天才会打算在这边的地下通道对付一晚。
可找了两圈都没找到,谢苦只好问了路过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大婶热情地给他指了路不算,几乎是领着他到了门口。
谢苦不太擅长和人相处,笨拙地响应着大婶的好意。
大婶夸了他好多次小伙子真有礼貌,然后问:“你是哪家公司的啊,是来这里招工人的吗?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都更喜欢在网上招人呢。”
听到她这么说,谢苦才突然意识到,他今天穿得这身,似乎看着不像来找工作的。
他解释说自己是来找工作的,大婶愣了愣,上下打量了谢苦几眼,道:“哎呀,那你来得不是时候,这里只有开招聘会的时候招年轻人的公司才多,现在大部分都是找体力活的。”
这整栋楼都标着劳动市场,一楼是些卖批发商品的店面,不是招聘季的时候,只开放二楼使用。
告别大婶,谢苦本着来都来了,还是先去看看,不行就回去换身衣服再来,上了劳动市场的二楼。
刚到二楼楼梯口,谢苦就能听到上面的声音,听着人似乎不少。
这里并不像他在电视上看的那样,招工的设好了摊位,找工作的人去排队,这里的人群略显凌乱的散乱分布,有的地方好几个人挨得很近,有的地方又比较空旷,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块牌子。
这些牌子都很简陋,大都是普通的硬壳纸,有的讲究点的用的是不知道原本什么作用的塑料板子,这些板子上面都写着差不多的内容,诸如:水泥工、泥瓦匠、挑面工、墩子等。
谢苦刚一进入二楼,这些人就看了过来,离得近的几个人热情地问:“老板,招什么工人?挑面工需要不?”
谢苦吓得后退了半步,差点儿滚到楼梯下面,他摇摇头,双手也跟着摆了摆:“我、我不是,我是来找工作的。”
“穿这么好,还以为是招人的。”围着他的几人上下打量他几眼,念念叨叨散开了。
之前看向他的视线也随之移开了。
谢苦轻呼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别人的牌子,积攒经验,打算现在这儿看一会儿,看看别人怎么做的,等会儿再回去换衣服。
他选了一个人不太多的角落,用和周围人一样的姿势蹲着。
离他不远处,一个身材样子看着四五十,皮肤风霜感较重的中老年男人看了他几眼,靠了过来,从屁股底下分出一块硬纸板,让他垫着坐。
谢苦接过来,朝对方说谢谢。
中老年男人耳朵上夹了根烟,手上捏着一个老式的按键电话,他又看向谢苦,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不该说。
隔了几分钟,他还是没忍住,脸色深沉地对谢苦说:“你来错咯,这里都是我们这些没什么文化的人,没什么你们的工作,我知道你们有的年轻人,叛逆,觉得办公室的工作腻烦,觉得我们这种体力活好像也不错,到底哪种好我也不知道,但我晓得,你爸妈送你去读书,肯定是不希望你来做体力活的。”
他口音很重,听着并不像本地人。
谢苦脸上一片茫然,听完后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他老实道:“我没读过书,初中毕业就没读了,找不到其他工作。”
中老年男人惊讶得脖子后仰,似乎这样的姿势能帮助他把谢苦全部纳入眼里,能看得更仔细全面似的:“就读到初中?!你读书的时候在搞哪样?书不好好读。”
谢苦言简意赅地说:“没钱,付不起学费。”
中老年男人一拍大腿,长叹了一声,说教欲更加旺盛:“唉,你父母是怎么回事,越是没钱越是要读书嘛,那不然一代一代这么穷下去啊,读书要得到好多钱嘛,我都能把女儿供上大学,到大学就有补助了,而且我一看你就跟我女儿一样,勤快、肯干!肯定到了大学也知道自己打工挣生活费,以后出来嘛,就算找不到什么钱,至少不用跟她爸我这样,干体力活儿嘛!”
谢苦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响应对方过于旺盛的谈性,但他又做不到不应声,只好再次实话实说:“他们死了。”
中老年男人:“……”
中老年男人僵了好几秒,表情不对劲地说:“那什么,对不住啊小兄弟,我不知道你是这么个情况,我看你穿得也不错……”
谢苦仿佛一个有应必答的机器,哪怕他心底能察觉到对方所有纷繁复杂的好心、说教欲、炫耀以及歉意,可他却丝毫不懂该如何正确地回馈这些情绪,只能浅薄地照着别人话语里的字面意思给予回复。
“衣服不是我的。”他说,“我的衣服不好,这是别人看不过去,给我的。”
中老年男人嘴巴翕动了几下,叹了口气,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我看你长相就知道,你爸妈肯定都是很好的人。”
谢苦不明白,他看得出对方已经很不自在了,可明明这么不自在,为什么还要和自己搭话呢,而且,他更困扰的是,他清楚自己下一句话会让对方更加不自在,却不知道除那之外他还能回答什么。
沉默了两秒,谢苦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是在人贩子那里买的我。”
中老年男人:“……”
见对方表情扭曲,谢苦想到对方刚才提了他的长相,补充道:“我亲生父母人很好。”
中老年男人颤着嗓子问:“……那你有找到他们吗?”
谢苦摇摇头:“他们很早就死了。”
中老年男人彻底沉默了,他默默起身走开,谢苦连忙抽出屁股下面的硬纸板要还给他,男人手按着脸,对他摆摆手,哑声说:“你坐、你坐。”
中老年男人离开后,谢苦心头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再互相伤害了。
他不准备坐太久,但因为刚才那个大叔大概率已经记得他,谢苦不想太快再来来,他能想象到,如果他马上回到骨眠那儿,换回他自己的衣服又过来,对方估计又会好奇地来和他说话。
而且,谢苦发现了一件更糟的事情,就是中老年男人去了另外人教多的位置,那周围的几个人明显是认识他的,他一过去那些人就和他打招呼,他们聊了起来,过程中有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地在偷瞄谢苦。
他们在聊他的事。
那些眼神中的含义谢苦并不陌生,那是真挚的惊讶、满腔的同情以及轻微的怀疑。
但它们都能翻译成同一句话:这个年轻人怎么会这么惨!
谢苦注意到,有两个五十来岁的女性频繁地看向他,眼里似乎还带着点泪花,看样子是想过来和他说话。
谢苦起身,将硬纸块捡起来竖着靠到墙壁上,准备过来,他一动的时候,那两位女性似乎也下定决心打算过来和他说说话,谢苦埋低头,假装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迈开步子就往楼梯口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余光扫了眼,发现那两位女性没有跟上来,稍微松了口气,准备先离开明天再来。
到时候他换了衣服,又已经隔了一天,她们很大可能认不出他或者已经找到工作离开了。
这么想着,他收回视线,打算从楼梯口下楼,却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楼下走了上来。
谢苦往后退了几步,打算避让他们,却因为来人众多,横展开来几乎堵住了路,谢苦被逼退了好几步,硬生生退回到人群里。
被西装众人簇拥着的是个看着三十左右的女人,女人身材婀娜,短发烫成了羊毛卷模样,七三分吹到了另一侧,用镶着水晶的闪亮发饰别着,披着短款皮草外套。
长相不算十分出众,但穿着得体又加上周围的保镖,给她气质上加了不少分。
女人走到最前面,目光在谢苦身上扫了一眼,停顿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看向其他的人,重点看的都是些年轻男人。
他们声势浩大,不少人围了过来,有人问道:“老板招人嘛?”
女人拢了拢外套,挥了挥手,旁边的保镖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发言道:“王女士来这里,是为了重金求子。”
他声音浑厚,又特意提高了音量,几乎整个二楼的人都听到了,稍远一些听不清的,看到这边围了人也都凑了过来。
听到这句话,“哄”地一下,二楼就像被点燃了一样,大家都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