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你们是来帮助我实现愿望的?”
公主看了一圈面前站着的四个人,美目中带着不可思议,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这群人知道她的心愿吗?
阮则灵瞧了一眼她那怀疑的神色,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说道:“我们可以帮你和国师在一起。”
公主闻言,脸上立刻飘起了红晕,她有些垂下头掩盖自己的不自然,绞了绞手中帕子,嘴里嘀咕一句:“你们怎么知道的。”
姜摹雪听到这句话,上前了一步,嘴角不自觉带了笑,她说道:“殿下不好奇为什么祭祀那日我们会从天而降吗?就是因为我们听到了您的心愿,特地来帮您实现的。”
公主半信半疑地抬头说道:“真的吗?”随即她又苦恼道,“公主府四周有暗卫把守,在和亲之前我出不去的,还是……”
剩余的话还没有脱出口,她的余光就瞥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撩过珠帘走了进来,一时间耳边嗡嗡,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几乎是立刻,她就起了身,小跑着扑进那人的怀中。
“言越,你怎么来了。”她揽着国师的腰,声音像带了蜜一样。
“咳咳。”
姜摹雪轻咳了两声,公主反应过来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羞赧地从国师怀中退出。
阮则灵表情淡淡,她说道:“既然人已经到了,那就尽快走吧。”
“现在?”公主愣了一下,随即就感觉到袖袍底下的手被人轻轻握住,她偏头一看,只见国师垂眸,温柔地看着她。
姜摹雪听出她的担忧,连忙说道:“外面的侍卫殿下不必担心,我们会假扮成您和国师的样子留在公主府中拖延时间,另两人会安全护送你们至皇都外。”
公主闻言,心下有些犹疑,可触及一旁众人期待的目光,还有大袖下心上人与自己紧握的双手,仅犹豫了几息,她就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那就多谢了,”她拉了拉身上华贵的锦衣,问道,“你们谁来扮作我?”
姜摹雪闻言,细细打量了一下公主的身形相貌,这里仅有她与阮则灵可以来假扮公主,但是论及身量,阮则灵要比她们还高些。
于是她主动开口道:“我来吧,还差国师,明道友和云道友你们谁来?”
“我来我来!”明芜急不可耐地开口,正巧这人虽然长着一张少年气十足的脸,但身形还是足够高,与国师差不多。
阮则灵看了一眼那殷勤的少年,朝着公主说道:“既如此,我与师弟来护送公主。”
云恒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忍不住涌上一些欣喜,还好明芜主动开口了。
换好了衣服,公主穿着姜摹雪那一身简单的荔色衣裙,朝面前众人福了福身,真诚道:“改日定当报答各位。”
穿戴上公主的繁琐华丽的服饰后,姜摹雪感觉自己的浑身都沉了些,为了早日脱离这个幻境,她催促道:“快走吧,祝二位幸福。”
国师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他布下障眼法,牵着公主,与阮则灵还有云恒四人一起离开了公主府。
今日是阴天,连绵的云将日光遮住,灰蒙蒙一片显得沉闷极了。可公主心底却灿若晴天,她望着身旁人俊朗的侧颜,弯了弯眼。
他们几人顺利地出了公主府,几人先前就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城门口的守卫也并没有为难他们。
附近停放着一架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只待他们登上离去。公主这时却没有急着登上马车,她在城门口停下了脚步。
骤然间起了风,车上帷幔被吹起,公主转过了头。
她最后再回头望向这繁华的皇都。
她出生尊贵,是西梁国唯一的公主,命格极贵,相传是鸾鸟神女的转世,因而取名为“容鸾”,从小千娇万宠地长大,出门前呼后拥,没受过什么委屈。
她在修炼上更有无双的天赋,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庞是她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她的前十五年过得顺风顺水,即使是和亲,对方也是东云国的太子,她嫁过去就是太子妃,将来也是一国之后。
然而这只是外人看见的表象罢了。
她幼年丧母,父皇忙于国事,几个兄长并非同母与她并不亲近,自小身边就没几个人作伴。所以当她遇见苍言越的时候,会一整个心都扑在他的身上。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的人,会教她读书识字,会陪她一起修炼,他对外人不苟言笑,却总是温柔地看着她,即便她闯祸惹他生气了,她撒个娇,三言两语就能哄好。
所以……
容鸾最后再看了一眼身后的皇都,人们来往行走于其间,房屋鳞次栉比,各个装潢华丽,而在中轴线上最高的那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是无数人仰不可及的皇宫,亦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而如今,她就要离去了。
所以,她会幸福的吧。
那些个神女传说只是杜撰的,她安慰自己,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女,她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也会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
“怎么了,阿鸾?”
耳边传来心上人的声音,容鸾压住里心底的那些不安,停下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没什么。”
她狠下心,收回了望向皇宫的目光,扶着苍言越的手,乘上了一旁低调的马车。
见两人已经坐好了,前方的阮则灵和云恒驱使灵力,驾车而去。
-
姜摹雪坐在公主府中,捞了捞臂弯上有些累赘的披帛,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公主的心愿完成,幻境破除。
她瞧着腕上紧挨着自己白玉手镯的那只金镶宝珠手钏,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事情的发展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
公主的心愿,当真是和心上人在一起吗?
“姐姐,你在想什么?”
姜摹雪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她抬眸一看,明芜正笑盈盈看着她,如今他换上了国师的玄衣长袍,身上的少年气淡了一些。
她摇了摇头,没再管心中那些奇怪的感觉。
明芜眼睛一转,微微俯下身,睁着一双眼靠近姜摹雪问道:“还没有问,上次见到姐姐时,姐姐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
姜摹雪缩回了手,锦袍遮住了腕间首饰,她听着明芜的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殷绍,她随口回答:“我夫君。”
明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道:“没想到姜姐姐已经成婚了呀。”
他这样说着,姜摹雪倒有些想起殷绍了,明明两人这才分开两日,若是换算到外面秘境的时间,说不定还不过半天,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心里有些痒。
眼看外面天色不早了,明芜假扮的国师不能一直待在公主府,只能先行告别离去了。
没想到在明芜离开后不久,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传来。
姜摹雪惊了一惊,确认了自己脸上的障眼术完好后收拾收拾就去门口迎接她的这位父皇。
帝王扫了她一眼,抬步坐在了最上位,神色威严,开口道:“听说刚刚国师来了?”
姜摹雪不清楚这位皇帝和公主相处的方式,只能不动声色地垂下头,应道:“是。”
帝王轻哼了一声,眉宇间透露出愠色,他道:“别想了,你与他是不可能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等着和亲。朕就是把你娇惯得太无法无天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日在祭礼上做的好事!”说着,他还大力拍了下手边的桌子。
姜摹雪想了想公主平日里的举动,模仿着公主的音色说道:“儿臣知错,父皇莫要怪罪了,我已然对国师死心,不会再纠缠他了。”
上位的帝王闻言,拧起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他半靠在坐塌上,忽又想起什么来,说道:“对了,上回朕交给你的那柄玉如意你放哪去了?三日后东云国的太子亲自来访,你记得带上。”
姜摹雪一听,她哪里知道这个什么玉如意,她只能顺着皇帝的话说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忘的。”
她自以为含糊地糊弄过去了,谁知敏感多疑的皇帝敏锐地察觉到她眸底掠过的心虚,他眯了眯眼,坐直了身体,说道:“你去拿过来给朕瞧瞧。”
“这……”姜摹雪抬头看了一眼,撞见他逼迫十足的眼神,背上冷汗直出,她垂头道一声:“是。”
她快步走到公主的闺房,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侥幸找到这个玉如意。她翻了翻梳妆台上放着的几个首饰匣子,又拉开衣橱翻找,结果翻遍了也没有找到玉如意的影子。
眼见着时间慢慢流逝,姜摹雪心里焦急更甚。
“鸾儿还没有找到吗?”
皇帝的声音从外面传出,带着深深的怀疑,姜摹雪咬了咬唇,一边四处翻着,一边祈祷着幻境快点破灭。
皇帝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话音刚落就听见他的脚步声响起,姜摹雪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心跳如擂鼓。
她转过身挡住身后的一片狼藉,看着面前即将推开的房门。
“父皇,我……”
幻境恰在此刻破灭。姜摹雪看见皇帝推门而入,他立刻发现公主是被人伪装的,脸上出现恼怒的神色来,然而他的面容却在姜摹雪面前渐渐模糊,眼前的场景开始破碎。
姜摹雪深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时间卡得正好。
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两眼一黑,意识顿失,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听得见耳边锣鼓喧天,似在庆祝什么喜事,迷蒙之间,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扶着走,然后停了下来,被放置在一个地方坐着。
她的头上似乎压着一个东西,眼前一片暗红,身上也绵软无力,等了好一会儿,力气才逐渐回来。
姜摹雪动了动手臂,腕间的手钏与玉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听到声音她抬起手臂,掀开了自己头上的东西。
眼前豁然开朗,她这才发现,手上拿下的东西是一张红盖头,而面前喜烛高燃,红绸随风轻晃,房间里贴满了喜气的“囍”字,脚边是洒落一地的红枣花生。
她揉了揉尚有些发晕的脑袋,看着手腕上属于公主的那只手钏,立刻反应过来。
她怎么还没有出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