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很疲惫，但是睡不着，破罐子破摔般窝在裴青寂的怀里眯眼装睡，直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四处观察。
裴青寂双目紧闭，呼吸平稳。
安全。
他轻轻动了一下，没反应后又伸手轻轻捏了捏裴青寂的鼻子，确认不会惊醒裴青寂后才动作稍微大了一些。
幸好没来得及放小熊，不然那如同gv一样的画面，他实在难以面对。
gv看了几次他还算手拿把掐，但主角是自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了不让昨夜错付，徐行拿起仅剩二十格电的手机偷偷拍了几张亲密照。
相机亮出来他才注意到脖颈间的吻痕，简直触目惊心。
徐行狠狠瞪向裴青寂浅粉色的唇，只恨自己光顾着逃，没能在裴青寂身上留下什么太大的痕迹，唯一可能有痕迹的地方，还是在后背。
他缓慢地离开温暖的被窝，尽量不惊扰到裴青寂。躺着没发觉，起身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双腿酸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他平衡能力还算不错，躲过一劫。
大概是涂了药膏，身后倒是没什么不适。
幸好最近天冷徐行带了高领毛衣，穿上勉强能遮住一脖子的吻痕，轻手轻脚收拾好一切，他背上书包，顺手还带走了放着计生用品的垃圾袋。
他别开眼尽量不去细数垃圾袋里有多少个，拎着一袋子烫手的山芋，慢吞吞地离开了。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冬日暖阳撒在身上，徐行没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身体疲惫但他的精神却格外亢奋，扔完垃圾在裴青寂家附近觅食。
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早餐店早关门了，他随便进了一家店点了一份牛肉粉丝，由于辣椒加的过多，额角冒了一层热汗。
这好像只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午后，但徐行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翻看着手机相册，半晌打开微信给裴青寂转了三万块钱。他不想再精细的去算裴青寂送的东西价格，那样未免太难堪了。
对面没有收，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徐行开了免打扰没理会。
寝室程野和成严都在，见他回来程野打了个招呼，“诶，裴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徐行垂眸，“不知道。”
成严敏锐捕捉到他情绪不对劲，踢了一脚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程野。
徐行打开平板一张草稿还没打完裴青寂就匆匆赶回来了，察觉到气氛不对，成严和程野果断尿遁，把寝室留给小情侣。
寝室门轻轻关上，裴青寂上前抬手想揉揉他的头，指尖还没触碰上就被他低着眸子避开。
“吃饭了吗？”裴青寂扯了扯唇角，“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不舒服？”
徐行不想理他，别过头不去看他。
裴青寂叹了口气，“后面还痛不痛？”
徐行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高兴？”裴青寂捏了捏他的脸颊，有些无奈地说：“徐行，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解决。”
徐行抬头看他，“什么事都能解决吗？”
裴青寂目光坚定地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尽我所能。”
徐行搞不懂为什么裴青寂还在问这些有的没的，既然裴青寂不提，那他就主动开口，他手里还拿着触控笔，避开裴青寂的视线，“想做的我都发给你了。”
裴青寂面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我不明白。”
“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你啊，现在我不想和你玩恋爱游戏了。”徐行放下触控笔，“我讨厌你，谁像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他不怕裴青寂恨他，甚至还隐隐期待，裴青寂让他这么痛苦，凭什么能置身事外。
裴青寂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泪，温声问：“所以为什么哭呢？”
连徐行自己都没注意到逐渐模糊的视线，似乎他前半生为数不多的眼泪一大半都是当着裴青寂的面掉的。
他气恼地起身抽出纸巾别过头随意擦了擦眼角，“少假惺惺了。”
徐行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裴青寂，承认吧，你也没多喜欢我。”
裴青寂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徐行，讲讲道理好不好。我不喜欢每天像伺候祖宗一样照顾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有些挫败地倚靠在桌子上，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化为一道长长的叹息。
“我从来都不讲道理。”徐行起身作势要收拾书包。
裴青寂拦住他，“你要去哪？”
徐行眼眶还有点发红，执拗地别过头不看他，“和你有关系吗？”
裴青寂一动不动维持着拦他的动作，“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我们都冷静一下，不分手好不好？”
讲这话时他眼角微微泛红，徐行还没见过他这样，他好像永远自信又张扬，能游刃有余地处理一切。
徐行语气比先前软了不少，讲话不再夹枪带棒，“我今天不想再说这些了，反正这个寝室有你没我。”
他在整个江城举目无亲，钱还不知道剩多少，裴青寂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好，不想聊我们今天就先不聊了。”裴青寂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你别收拾东西了，我走。”
公寓几乎什么都不缺，就算缺，隔壁就是超市。
裴青寂什么都没带，径直离开了，只是脊背不再挺直，看上去有点颓丧。
寝室门被关上，徐行才如释重负般趴倒在桌子上。
报复的快感并没有多少，反倒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他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用最后的力气爬上床睡觉。
徐行和裴青寂单方面分手了。
所谓单方面是指，徐行对桌子上突然出现的早餐视而不见，对程野突然多买了一份的午饭委婉拒绝，对裴青寂特意留的空位熟视无睹。
其中最得便宜的是程野，早上白得一份早餐，中午吃裴青寂亲手做的便当改善伙食，几天的滋润下来明显感受到肌肉没那么紧实了。
想到裴青寂的便当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有点可惜的是裴青寂身边的座位就算空着也不给他。
还有……
他瞥了眼闷头画画的徐行。
徐行板着脸心情压抑，裴青寂不在寝室，成严又懒得理他。
导致程野最近手机亮屏时长逐渐增加。
他划拉着手机，收到了来自隔壁班朋友发来的重磅消息。
程野状似不经意地念出声，“大一新晋校草竟然是gay。”
成严和程野对上眼神，清了清嗓子问：“又去哪吃瓜了，大一新晋校草不会是指裴青寂吧？”
听到“裴青寂”三个字，徐行画画的手顿了顿，漫不经心地侧耳倾听。
程野把手机递给成严，超大声议论，“我在表白墙刷到的，下面都乱成一锅粥了。欸，你看这照片是不是裴哥啊？”
成严凑过去，分辨片刻，应和他，“还真是，脸一点没遮，妥妥的裴哥啊。”
徐行状似不经意地打开手机，翻开表白墙，置顶就是。
投稿人只说了一句恶心，接着就放图了。
照片看起来是监控画面，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是他和裴青寂。
一连放了好几张，从他和裴青寂在大平层楼下相拥到十指相扣走进电梯。
看起来不清不楚，总之绝对不可能是兄弟情的那种。
裴青寂在学校名声本来就大，一传十十传百，表白墙访客一度再创新高。
徐行翻评论的时候都有点卡。
吃瓜的大学生争吵得也是十分激烈。一派批评楼主侵犯隐私，人家就算和路边石头谈恋爱都和他没关系；一派嘲讽裴青寂恶心，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喜欢男人，其中还夹杂着人身攻击，这一派和尊重性取向的那群打得火热。
期间夹缝求生着，震撼着裴青寂对象居然是那个不太讨喜的小哑巴。
辱骂裴青寂的内容称得上是不堪入目，徐行没忍住关掉了企鹅。
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也算达成目的。
他好像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很奇怪，徐行并没有很开心。
胸口处闷闷的，似乎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点开和裴青寂的聊天框。
裴青寂每晚定时定点给他发消息问他想不想听故事，只不过徐行每天都已读不回。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没忍住给裴青寂发了条消息。
【徐行：不是我做的。】
对面秒回。
【裴青寂：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裴青寂这样的自信让徐行在欣慰之余忍不住恼怒。
他想，你根本不懂我，我不是不想做，而是还没来得及。
倘若不是有人先他一步，他早将更劲爆的照片爆出来，让裴青寂颜面扫地了。
徐行想问他准备怎么解决，但联想到上一次表白墙莫名消失的投稿，没忍住轻拍了下桌子。
他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裴青寂：今天想理我吗？想听故事吗？】
徐行垂眸盯着屏幕，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概是他沉默了太久，对面主动回了。
【裴青寂：好吧，那我继续努力。】
紧接着他发了个安装包过来。
【裴青寂：小行同学，试试吧，希望你会喜欢。】
安装包下载后，打开是一个模拟医生小游戏。
用户默认名是醒醒。
主界面站着一个和他有点像的q版小人，肩头站了只仓鼠，看上去像是他的画风。
是不知道多久之前接到的稿子。
徐行忽然觉得呼吸一窒，他突然想到那晚他对裴青寂谈起的孩童期梦想。
原来那时候，裴青寂的心疼是真的。
他和醒醒小人面面相觑。
还是程野在寝室高呼一声，“我靠，裴哥居然回复了！”
徐行这才回过神来，打开表白墙去看。
裴青寂的企鹅账号特意顶上了大名，在战火纷飞中只回复了两条。
[裴青寂本人：不是gay也不直，迄今为止只喜欢过他，被甩了。议论我的可以，麻烦别谈论他。］
［裴青寂本人：投稿出现时就联系过表白墙，没有得到回复。在这里再次重申一遍，我可以无所谓，但麻烦帮对象打个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