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村，晚上十一点。
苏憬叼着牙刷，趁着手机那头吼叫的空隙无奈解释。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没有谈恋爱，是我梦游不小心咬了他一口，他报复心重，所以趁机咬回来了。”
“谁家报复是用咬来咬去的，你们在调情吗！”顾文庭崩溃大喊。
他容易吗，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艺人，好容易熬到事业上升期，结果遇见各种糟心事被全网黑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直播和人秀恩爱！
那可是直播，当着几十万人的面，与这些相比，对象是同性反而已经是最不重要的问题了。
不，或许是同性还更好一些。
“你们其实是在演戏是吧，”顾文庭焦急确认，“一切都是剧本的安排，上部耽美剧你因为档期没拍成，所以心底一直留有遗憾，干脆自导自演。”
“这样也行，这年头男男剧最容易炒热度，和你搭档的又是纯素人，不会产生利益纠纷，你之前拍的剧口碑都不错，但人气始终上不来，炒一炒热度，也更方便你后续接代言。”
这年头拍过耽美剧早不算什么黑历史了，演员凭实力说话，等到后续作品上来，谁还记得你热度最初是怎么来的。
顾文庭背手在原地打转。
这是个好机会，他得想想后续该怎么运作。
苏憬吐掉泡沫无语。
特别想说，倒也不用这么自我欺骗。
“对了，我最后确定一下，你的确没有在谈恋爱是吧？”顾文庭严肃问。
“没，有。”苏憬坚定回答。
顾文庭稍稍松了口气，他这个艺人虽然日常不靠谱，但到目前还没有撒谎骗人的前科。
他说没有，那大概率应该就是真的。
“那你发誓，你对他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以后也不会发生任何非友谊的关系。”
顾文庭补充：“用你贷款新买的房子发誓！”
苏憬：“……”
苏憬：“……我可以用我的旧手机发誓。”
正好它最近总是卡顿发热，估计坚持不了太久了。
没再听电话那头的咆哮，苏憬用毛巾擦掉嘴边泡沫，挂断手机，目光望着水池边草莓薄荷味的牙膏，忽然又想起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似乎和草莓有点像。
是这边特产的果子吗，苏憬低头思索，等有机会可以找巫村长问一问。
不出任何意外的，第二日某位村长大人果然再次人间蒸发。
苏憬从村外晨跑回来，视线刚略过紧锁的院门，就见两个村民朝自己走来。
昆吾村内人口稀少，几乎都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普遍比较排外，平日碰到苏憬不是假装没有看见，就是三五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然而眼前的老人却热情得有些过分。
两人一个穿青衣，一个穿白衣。
其中穿白衣的老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刚见面就不由分说把手里的果篮塞给苏憬。
“哎，你就是小苏吧，早就听黎三娘提过你了，也怪我们，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居然一直没和你说上话。”
“是是。”青衣老伯跟着点头。
“来，这是咱们昆吾村山上特产的朱玉髓，能益气养血的，你尝一尝。”
“来尝尝，来尝尝。”青衣老伯应声。
白衣老伯掀开布帘，苏憬才发现竹篮里装满指尖大小的朱红果子，晶莹剔透，正散发出熟悉的酸甜味道。
“原来是这个。”苏憬惊讶。
“你尝过朱玉髓？”白衣老伯比他还惊讶，随即了然，笑得一脸暧昧，“是王……啊不对，是村长拿给你的吧，他最爱吃这个，倒是我们晚送一步了。”
苏憬挠挠脸颊，把话题含糊了过去。
等到中午，巫溟依旧没有回来。
中午开直播时，苏憬忍不住对直播间抱怨：“你看，都是你们昨晚瞎起哄，巫村长今天又跑了，这回还不知道要躲多久。”
【行行行，都是我们的错，所以哥能问个问题吗，你们昨晚到底是真亲还是假亲？】
【包真亲的，没看某书上有大佬截图分析，从身高角度还有投下来的阴影形状确认，两人绝逼是真亲上了，不是借位。】
【没有亲！憬憬官博已经澄清了，一切都是剧本效果，两人私下里是好友，就是普通借位。】
【哪儿来这么多粉丝，能出去别影响人看直播吗，PS，我觉得是真亲了。】
苏憬：“……”
因为心不在焉，以至于今日苏憬做的章鱼小丸子格外诡异。
巧克力馅，棉花糖馅，在看见他居然把章鱼和油辣子放在一起时，胡财丰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
“唉唉，太多了太多了，这么辣可怎么吃得消啊。”
苏憬停住倒辣椒的手，疑惑抬头：“胡叔什么时候来的？”
胡财丰是苏憬在昆吾村第一个接触到的人，就连父母的院子也是对方帮忙打理的。
只是自从那天醉酒晕倒后，老人就变得有些古怪，除了偶尔过来蹭饭外，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冷不热。
眼下胡财丰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转变，搓着双手，笑容满是讨好。
“今天村长出门办事，特地叮嘱要我关照你的，这不我才刚忙完，就过来看看了。”
“巫村长出门办事了？”苏憬终于提起精神。
“是啊，要两三天才能回呢，”胡财丰眼睛滴溜溜一转，“怎么，村长和你关系那么好，他没提前告诉你吗？”
苏憬摇头，没提前说。
不过总之不是故意躲着他就好了。
叮咚一声响，是免费礼物的提示音。
【粉丝青丘狐】给你打赏了千年灵芝草x1
随着礼物提示音，胡财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束野草，笑着递给苏憬。
苏憬疑惑接过。
那野草高两尺，叶片翠绿，像是刚从地里拔下来的，嫩芽上还凝着露珠，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这是村长定的规矩，”胡财丰解释，“你厨艺好，但咱们也不能总到你这里来吃白食，所以只要过来，就必须拿出合适的物品交换。”
“那个打赏礼物是用作记录的，村长过后会亲自检查。”
苏憬举着野草：行吧。
“对了，”胡财丰笑眯眯提醒，“这灵芝草是要养在瓶子里的，你有没有……”
话没说完，就见苏憬随手拿过琉璃瓶，把野草插在里面。
稍稍整理了下叶片，别说，看起来还挺和谐。
胡财丰瞳孔地震，连章鱼小丸子都顾不上吃了，干笑着起身告辞。
“我还有事，就不留下用饭了，等明天再来看你。”
火速离开院子，胡财丰抓住躲在门外偷听的两个老人，语气难掩震惊。
“是真的，王居然当真把净水琉璃瓶给他了，不是仿品，百分百的真家伙！”
亲一下还能说是意外，但这净水琉璃瓶可是实实在在的稀世珍宝，不是关系特殊，王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将宝物送给对方。
如果王最后与那人类在一起了。
青衣老人呆滞：“我偷吃过他的烤肉。”
白衣老人望天：“我每次见他都翻白眼。”
胡财丰：“……”
他的更严重，他听从大长老的吩咐，给苏憬下药差点害了对方。
三个老人面面相觑，眼中皆露出懊悔神色。
贺家别墅内。
贺宥德一把摔了手机，勉强从药瓶里倒出两颗药丸，和着温水咽下。
手机掉到地毯，屏幕还停留在热搜首页，热门第一条赫然是“苏憬直播吻戏”。
“废物，都是废物！”贺宥德气得胸口疼，“说什么独家视频，这种全网到处都是的东西也敢拿出来骗钱。”
昨晚孙置和赵壕从昆吾村逃出来后，连夜把偷拍到的视频发给了贺宥德。
视频内容正是昏暗月色下，苏憬与陌生青年的接吻画面。
贺宥德大喜过望，抓紧时间找了营销号预热，结果当天凌晨，就看到苏憬的直播截图一路冲上热搜。
同样是接吻，同样是苏憬与那名陌生青年，却比偷拍出来的视频更高清，更亲密。
瞬间，雇佣狗仔的钱，高价买断视频的钱，甚至找营销号的钱，全都打水漂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
贺宥德头痛欲裂，那段偷拍的视频有必要再发出去吗，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
“昆吾村确实有不少诡异的地方，那两个狗仔只是普通人，会失败也是正常。”轻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贺宥德转过头。
别墅书房没有开灯，厚重的羊绒帘布遮挡住落地窗，只从缝隙里露出一线天光。
窄细的光带映在茶几上，黑暗中，一双手捧起杯子，静静注视着水面的涟漪。
“……刚好，让我去见见他吧。”
昆吾村，小院内。
苏憬正在打包章鱼丸子的外卖盒，忽然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快别管你那堆乱七八糟的章鱼丸子了，俞导的新戏提前，让你明早就过去试镜！”
顾文庭也是才刚接到消息，语气带着焦急：“据说还多了个演员和你一起竞争男二，姓贺，名字没听过，估计是哪家刚出道的新人。”
助理捧着一大堆衣服进屋，顾文庭快速翻了翻，挑出件新中式的外套，示意助理包好，等明天拿给苏憬试镜时穿。
“姓贺？”苏憬停住动作。
顾文庭：“……”
顾文庭：“靠！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