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能是有了心仪对象,纪少凡发现最近室友十分注重打扮。
借发蜡、借香水什么的就算了,从前穿着随意,出门抓一把头就走,纯靠五官颜值撑着硬帅的室友,今晚居然提了大包小包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刚陪对象逛完街回来。
不怎么关注论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腥风血雨的现充青年,纪少凡收起了自己惊掉的下巴,用一脸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何译洲:“我说译洲啊,你最近中邪了?还是真有对象要谈上了?不要啊,我们二人寝不要只有我一个单身狗啊——”
何译洲是剪了头回来的,头发利落了不少。
他坐下,把礼盒一个个拆开来,分好类。
男人头都没抬,懒洋洋道:“没谈。”
把几条不同款式风格的手链项链堆到一起,又去翻装衣服的袋子了。
“我勒个去,谁能值得你没谈都花这么大的心思啊?我俩关系好,给我透个底?”纪少凡之前有怀疑过室友和美人学弟是不是有一腿,但两人都没什么动静的样子,译洲还被美人学弟屏蔽朋友圈至今没拉出来,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想。
“你很闲?”何译洲对其他人依旧的冷酷毒舌,温柔只留给了一个人。
纪少凡举手投降,准备回座位赶明天的DDL时,一瓶香水和一支发蜡,崭新地放他桌子上,价格标签都没拆。
“雾草——”纪少凡看到上面的价格差点吓晕过去,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室友是富二代,但也完全没想到这么的……
“还你之前借我的。”何译洲惜字如金,收拾好后就去洗澡了,出来甚至还敷了个面膜。
纪少凡一副看怪物的样子:“官宣的时候务必通知我,我要看看是哪个妖孽把你收服了。”
“闭嘴。”何译洲一记眼刀扫了过去,想了想,补了句,“他很好,不是妖孽。”
纪少凡:“……”
懒得喷。
——周五晚上。
提前半小时收拾好自己,站在那棵榕树下等待的何译洲,没几秒就看看腕表。
可能还没习惯戴除了手表以外的饰品,男人不适应地拨弄了下腕骨处的玫瑰金镂空手链。
他掐着合适的时间给青年发信息。
何译洲:【阿觉,我在下面等你了,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昨天何译洲被约晚餐,就试探用阿觉这个昵称叫青年,对面并没有什么反应,索性直接大胆以后都用这种称呼了。
那个黑大个都可以叫小觉,他也想靠原觉近一点。
发完信息,对面并没有很快回复。
何译洲无所事事,只好又审查起自己来。
一套深蓝纯棉长袖衬衫搭深灰直筒裤和一副无度数黑框眼镜,领口的纽扣也解开,里面挂着十字镂空项链,带了几分随性懒态,中和了整体冷色调带来的干练沉稳。
今天这套Clean Fit理科男穿搭是他刚学的,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久等啦——”青年像是急急忙忙下来一样,小跑着下楼往男人这边奔来。
原觉微喘着气,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本来早就收拾好了,结果喝奶茶不小心戳破了,衣服脏了就洗了个澡才下来的,应该时间刚好吧?”
青年身上的确如他所说,身上有一阵阵像是从皮肤里蒸出来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
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何译洲呆呆出神,剪得干净清爽的头发一点都遮不住快要冒热气的耳朵。
“哈喽哈喽——回神了?”原觉也不清楚这家伙怎么突然发起呆来,只好抬手往人眼前晃了晃。
男人那双怔神的眼眸这才清明了起来,心虚地以拳抵唇轻咳:“嗯,我也是提早到的,时间还早呢。”
可能真的是被青年活泼的说话方式感染了,说话向来冷厉精简的副会长都不知觉间说话带了可爱的尾缀词。
由于上次发生那件不愉快的事是开宾利去的,这次何译洲换了辆保时捷。
这回上车,原觉不再像之前那样安静扣安全带,而是眨眨眼,朝男人说了句:“10分哦。”
何译洲给他开门入座,陡然听到这三个字,一时间不明所以:“嗯?什么十分。”
“秘密~”原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吃完饭告诉你。”
何译洲眉眼舒缓开来:“好,很期待。”
看来这场晚餐之后,还会有下一场晚餐。
男人实在是被上次赶去餐厅赴约结果惨遭划清界限的事整出阴影了,他甚至还随身带了那个领带夹。
如果,他是说如果——这次晚饭还算愉快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再留这个礼物久一点?直到阿觉完全愿意接纳他为止。
这次依旧是何译洲选的地点,是一家湘菜馆,也是需要预约,但价格比云顶御膳友好些。
原觉比较少吃湘菜,不知道什么好吃,就让何译洲帮忙点。
何译洲从小到大吃过各类菜式,简单询问了原觉的口味后就点了几道菜和一锅汤。
“点的菜不让我满意的话,哼哼。”原觉一副傲娇的语气,给了个往下走的手势,“会负数!”
“复数??”何译洲承认他真的听不懂,打算认真讨教,“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么?”
青年见他也是诚心诚意问,便说:“就是考核哦,之前何学长在我这里透支了心意,现在需要用行动换分数呢。”
何译洲显然没想到原觉原来也和他一样在想这件事:“那……多少合格?”
见男人对他被考核一事完全没意见,还兴致盎然地敲问及格线是多少,原觉心里忍不住偷笑,但表面还是忍住了。
“没有合格线,只有满分和不及格!”原觉手腕支着脸,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满分是一百分哦,现在学长的分数是十五分。”
十分应该是帮忙开副驾驶门加的,剩下的五分是……
心里明白副会长在想什么,原觉喝了一大口柠檬水,补补说了这么多话的嗓子,直接剧透。
“一分是你今天穿得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种熟悉的耳热心躁的感觉又席卷了何译洲,只是这回,他甚至舌头都有些麻。
喜欢这套穿搭类型吗——
那他这个人呢?
“然后是,考虑到我的心情,换了辆保时捷,还给我开副驾驶门,加零点一分。”
何译洲:?
原觉故意停在这里,看到对方错愕的表情,捧腹大笑:“最后,学长是活的,会呼吸,加十三点九分!总分十五分!”
何译洲听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觉却收起笑,板着一张脸问:“请问这位何考生这么笑是什么意思?对本判卷老师的给分方式有什么质疑?”
何译洲举起双手摇头:“没有,完全服从、绝对服从。”
两人静默对视两秒,又开始笑。
何译洲感受着这欢快的氛围,心想如果可以一直保持这样该多好——
他想,至少这次,领带夹不用还回去了,还有了个八十五分的考卷等他做。
很有收获了。
……
今天是周六。
昨晚和何译洲吃完饭后一起去了海边散步看星星,还收到了何译洲送的一条和他同款的镂空星坠项链。
挺好看的,看款式也是花了心思和金钱挑选的。
但还不是戴的时候。
原觉戴了个太阳帽,背了个空背包就出校了。
这个周末暂时给自己放个假,他好久没去一个地方了。
死亡地铁线的周末只比工作日好些,至少不会没有座位。
出了地铁,青年去商场买了一堆东西,将空背包装得满满的,又在手机上打了个车。
也不是他多娇贵,实在是受不了乡镇的公交车了,开得快没什么所谓,但是路烂开得快就很有所谓了啊喂!
舒舒服服到了目的地,青年背着包提着一大袋东西下车。
日照当头,炙热的阳光打在青年身上,就算戴了太阳帽,也还是忍不住抬手遮挡强光。
修长漂亮的食指轻轻按了按帽檐,青年扬起极具少年气的一抹笑:“柳婆婆,我回来看你啦!”
里面的人没反应。
原觉不在意地迈步往门槛都陈旧多年的大门进去。
他找了会儿,在隔壁灶房找到了一个直不起腰,驼背得厉害的老婆婆,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可能感受到了背后强烈的遮光感,柳婆婆也没回头,而是用着家乡话问:“欸,是我们家优泽回来了莫?今日放学好早咧。”
原觉笑而不语,一直等着柳婆婆转身给她一个惊喜。
柳婆婆没听到回应,奇怪转头,已经布满浑浊的眼珠子放大:“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嘞!吓我一跳呵,原来是觉觉猪回来了啊!”
青年听着这熟悉的,只有柳婆婆一个人会喊的小名,眼眶不住热了起来:“嗯,觉觉猪回来了。”
十九年前,他被系统丢在这个世界,从婴儿开始就是孤儿,没有父母,去了孤儿院,但世界线为了剧情顺畅,会给他这个外来者定点送吃送钱,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孤儿院的影响长大。
他时刻牢记自己是世界外的一员,不敢忘记,怕自己在这个虚无世界迷失自我,彻底疯掉。
炮灰总是被一笔带过,他十三岁离开孤儿院不知是偏离剧情还是什么原因,世界线没再提供帮助,那段时间特别落魄,去打黑工。
也是在这个时候碰上了这位好心的柳婆婆,总是给他送饭吃,看他穿不暖还会织毛衣给他。
可以说如果不是柳婆婆帮忙,可能原觉的个性早已被这个角色同化,沦为真正的NPC。
他一直咬牙坚持,挺过了那段艰难时间,世界线像是又注意到了他,莫名其妙给了一笔钱和一张入学通知单,上了一所贵族高中学院,正式开始接触世界线剧情。
后来完成剧情有空余时间,他总会来探望柳婆婆,给她送东西,没空来就打电话。
在没空来的日子,他得知柳婆婆有个孙子送回她那里去养,名为白优泽,只比他小一岁而已,现在算来应该是上高三的年纪。
柳婆婆看着他又提一大堆东西来,开心又忍不住说他一顿:“你老是给我一个老人家买这么多东西,浪费这个钱!”
“不浪费,都是柳婆婆和优泽用得上的东西。”因着柳婆婆的原因,他爱屋及乌呵护了白优泽,也总是给他带衣服鞋子,尽管他们从未见过面。
“这些东西都超便宜的!最近超市大甩卖,我跟大妈们抢了好久抢到的,柳婆婆还不夸夸我?”原觉面不改色地扯谎,一脸乖宝宝求表扬的骄傲表情。
“觉觉猪是我心目中最棒的孩子了。”老人布满沧桑痕迹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原觉,但神色却是担忧地望向远方,“觉觉猪啊,最近我感觉我们家优泽好像有什么心事。”
“他这两个礼拜总是很晚才回家,前两天晚上我晒衣服的时候,发现他洗好的衣服还有没洗干净的血渍。”
“把我吓得要死哟,赶紧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伤了,他却说是流鼻血搞到的。”柳婆婆说起这件令她忧愁的事,脸上的皱褶都忧郁了起来,“可是什么鼻血要戴口罩啊?像是挡住什么秘密一样,我很担心啊。”
“觉觉猪,婆婆一直把你当家人,婆婆没有开口求过你什么事,但这次可以帮帮婆婆吗?帮婆婆看看,优泽到底怎么了。”
……
残阳如血,暮光照不到的阴暗小巷正上演暴力血腥的画面。
“玛德,今天第几天了,让你给个两千的保护费很难?”为首的胖墩不留余力地狠踹蜷缩在地的男孩,尽管对方已经没有任何反击,“你很穷?”
“老方,他都是装的!之前这小子穿的衣服有人看出来是名牌了,家世很好的,就是被打得还不够惨,不肯拿钱给我们而已!”
旁边的小弟赶紧煽风点火,阴毒的鼠眼如同恶鬼一样缠上倒地不起的男孩。
叫白优泽敢勾引他的女人!看他不叫人弄死他!
“呵,名牌都穿得起,两千块孝敬本大爷的烟钱都给不起?”胖墩不爽地扭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在热身即将来个大的。
小弟十分识时务,捡了一根水管子递给胖墩,奸笑地等着白优泽被脑袋开花的场景。
“我说——”带了几分慵懒的声音照进了这条阳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