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缘最近很不好,睡不好,吃不好,思绪过重,只要一闭眼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就会缠上他。
每次他觉得是很重要的事,一醒来就什么都忘光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被梦缠着也就算了,仙门各派好像也不放过他,昨天刚躲过刺杀,现在茶杯里又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粉末。
“唉~”景缘长叹了一口气,能不能高级一点,至少让他看不出来。
“尊主,你怎么了?”
景缘看了一眼旁边面生的魔宫新人,把手里的茶递了过去:“不想喝,赏你了。”
“这……”新人面色一僵,就那么停在了原地。
景缘把茶倒掉,不经意的问道:“听说参加丹霞宫极乐宴的修士全部死光了?”
“嗯。”保住小命,新人松了口气,把收集到的消息娓娓道来,“原本是有几个活口的,但被赶来的后氏杀了干净,我听说每个人身上都被剜去了好大一块肉,据说是后氏在报仇,要拿回他们的族纹。”
景缘:哇,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捂住的说辞。
见景缘露出惊讶的表情,那新人左摇右摆的四处瞅了瞅。确认附近没人后,正要开口,一支剑咻的一下破空而来。
在魔宫的结界上停顿了一下,堪堪擦过景缘的手臂,正中新人的脚背。
“听说妖族的星脉没有了,日灵圣女也没了,仙门各派元气大伤,现在都抱成一团,跑妖族那边躲着去了。”
说到这,新人特意抽空嘶了一声:“妖族那屁大点的地方,估计现在都挤得无处下脚了。”
景缘来了兴致:“你不疼吗?”
“呃……反正我还没脱离正派的时候,我太师祖说他去过,就是一朵平平无奇的白花。”
景缘哦了一声,答非所问,应瑶居然拿真身给妖族当地基。
新人自顾自打开了话匣:“不过妖族这样藏起来真的很难找到,最近异族接二连三的出现,搞得人心惶惶,连后氏都去了妖族暂避,也就这玄霄派死要面子,不肯挪窝,也不想想——出手,灭门起步,这万年传承怕是要断了。”
景缘还没来得及接受谷倾雪的死讯,就从新人的话中察觉到了不对:“你说是谁出手?”
“——出手。”“叽叽!”
“什么?”
“——”“叽叽!”
“你再说一遍。”
“——”“叽叽!”
新人怒了,一脚把碍事的鸟踹开:“宫里怎么有那这么多鸟,尊主你不嫌吵吗?”
景缘彻底怔住了,他好像听不到那个名字,这太匪夷所思了,就像他刚睡醒后,突然没人喊他尊主一样诡异。
所有人都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吗?”
他当时怎么回的,好像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我不是能看到你们吗?”
“尊主?”不见回应,新人抬起手在景缘面前晃了晃。
“咻!”
这回是钢针,越过结界的时候特意调整了角度,冲着景缘的面门,刚好卡在了新人的掌心。
“嘶~,尊主,我知道死而复生这种事很难接受,但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现在人都跑去妖族了,咱们拿下玄霄派,这个世界就都是魔宫的地盘了!”
景缘回神,看向一旁的新人,眼神里满是鼓舞:“好,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罢,刚一起身,一股异香就飘了过来,还挺好闻的,有点上头。
见景缘要走,新人慌忙从地上爬起,把景缘摁了下去,下一秒,箭弩刺进了他的肩膀。
“嘶~~”
景缘托腮,究竟是谁死而复生了,不可能是虞水眠吧,要是这样他干脆找个树杈挂上去吧。一想到云在青会因为失而复得把嘴笑裂了,他就想上去把对方的脖子拧上几圈。
真是岂有此理!
不行,必须去寒泉查看一下。
“尊主,你别走啊,你等等我啊!”
看见新人在后面追,景缘的速度更快了,跑着跑着整个人就消失了。
……
烈日当空,在新人被砸成筛子的时候,景缘终于心满意足的从寒泉里走了出来。
复活的不是虞水眠,那没事了。
“尊主。”新人满脸幽怨,“听说那日虞泊修也复活了。”
“叽叽!”那堆鸟又飞了过来。
景缘皱眉,把新人拎了起来:“你说谁?”
“虞泊修。”“叽叽!”“叽叽!”
景缘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他在哪?”
新人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他复活了又被——杀了。”
“哦。”景缘阴转多云,拿出一张纸放到新人面前:“把杀他的人给我写出来。”
新人刚要拿笔,飞进来的鸟就把纸叼走了,景缘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上的钢针,走了几步,往后面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二,三……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你没有知觉吗?”
景缘咂舌,他真的太佩服对方了,被捅了二十多个窟窿,硬是不吭声。
新人目光如炬:“尊主,咱们去拿下玄霄派吧,扬名立万!”
“咚!”
一盆花碎在了地上,进来换花的魔宫修士一脸惊恐,朝外大喊一声:“我的天!大家快跑呀,魔宫闹鬼了!”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一只乌鸦绕着景缘转了又转,嘴里不停地啧啧。
还没恢复人身的燕子急了:“啧什么啧,眼瞅着就要不行了,快点治呀!”
“叽叽,就是,我们魔宫可不能再少人了,我听说妖族那边有大动静,保不齐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怕什么,有尊主在,我们肯定平安无事。”
景缘拿过镜子一照,好大一块碳,全身黑的只有青紫的嘴唇是淡色,在看旁边已经躺尸的人,还好有人比他黑。
转念一想,不对啊,他百毒不侵的仙体哪去了?这里是魔宫,怎么能到处漏风。
“怎么搞得,我就醒了两天,你们自己数数,这是第几次中招?有内鬼,给我把人找出来!”
鸟群又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
“谁是内鬼,自己给我站出来!”
“呸,吃里扒外的东西。”
“既然选择留着魔宫,就收起异族那一套,看看左使,离宫了都不忘维护我们,把丹霞宫的事都推给后氏背锅了。”
“……不是后氏做的吗?”
“……不是崔天道做的吗?”
“到底是谁做的?”
“咳咳。”景缘清了清嗓子,“先申明,我只是顺手拿了点丹霞宫的东西。”
这时,一只手缓缓探向他的面前,新人气息奄奄:“是我,内鬼是我。”
景缘把手拍了下去:“乖,再忍忍,我会把你救活的。”
乌鸦落在新人的头顶嗅了嗅:“禁术,诅咒,毒功,化骨香……以前尊主中过招齐全了。”
两只鹦鹉嘿嘿一笑:“倒霉孩子,干脆别活了,制成傀儡也不错。”
燕子一翅膀把鸟拍飞:“少出馊主意。”
乌鸦点点头:“都能解,就是尊主得放点血。”
话音刚过,一把剑直直从房梁落下来,插进了景缘的两脚之剑。
景缘深吸一口气,彻底爆发:“死而复生的到底是谁?你们究竟在瞒我什么?无冤无仇为什么他们要对我下死手?”
听到吼声的鸟群全都低着脑袋,看着景缘拆房子。
“你们是怎么变成鸟的?”
“娄妩音为什么离开魔宫?”
“谷倾雪都死了为什么云在青还活着?”
“练了那么多丹药,为什么丹霞宫的人都死绝了?”
“仙门各派都跑去妖族干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
景缘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这飞驰的魔宫究竟是谁在控制,别绕圈了,我要晕房子了!”
“尊主。”新人正要发生,嘴里突然塞进了一只鸟头:“唔~呜呜呜!”
鸟群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总不能说他们亲眼看着景缘胸口闪过一个光点,把刚复活的尊主吸了进去吧。
……
天宫之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相对而坐,直到黄昏的夕阳照进了殿内。
“当初留下你,果然是个祸患。”
苍祁盯着面前这张脸看了许久:“原来如此。”
昭衡面无表情:“知道就离他远点。”
苍祁幽暗的眼眸深不见底:“该离开的是你。”
昭衡神色自若:“你是我分割出来的恶念,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如果不是这张脸……”
“不重要。”苍祁用阴冷的目光盯着眼前人,“起因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光要代替你,我还要抹除你!”
一瞬间,两股力量对峙在一起,宫殿的琉璃金顶直接被掀翻。
服了千年徭役,终于有新人顶上能歇片刻的众仙,看着因为这场风暴,不断被掀开的屋顶:昭衡小儿我槽你哥!
为了修复天界本源,耗费大半仙力,姗姗来迟的辰暄:“嗯?你们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