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想象过与裴暨亲吻。

视他作梦中情人、心里救赎，一切的幻想光环都叠加在他的身上，如今又一层层地碎裂，不再剩下什么，本能地产生抗拒。

“我……”

裴暨突然向后踉跄两步。

低头一看，小猫气势汹汹地站在一旁，脊背弓起，作攻击模样。

向他咆哮地发出一声——

“汪！”

小体型可爱生物的喜、怒、哀、乐都可以被娱乐化，猫咪愤怒得发狂，换来边上一阵笑声。

“谁家的猫，”一位小姐好奇地伸出手去摸，“好可爱，嘬嘬嘬。”

小猫向右一跳躲开，扒着盛意的裙子躲进她的臂弯。

“咪……”

不要亲他……

“抱歉抱歉，”她扛起不省心的小猫，“它有一点怕生。”

周边所有人类的目光都聚焦在猫咪的身上，带着对宠物的审视、打量，自上到下的种族俯视，让它浑身不适，使劲地抱住盛意的脖子。

“养得真好，”它的毛发在水晶吊灯下发光，似一团雪球，“我可以摸摸它吗？”

“咪呜……”

不要。

不想被摸。

“当然。”这是带它前来的目的，盛意慷慨地抱起小猫，任由他们抚摸。反首去看裴暨，大概是屡次被这只猫冲撞，他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外，目光有一些讳莫如深。

他说，“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

“它比较聪明啦。”

打个哈哈揭过，把猫咪塞进跟在一边的骆泽手里。

重新挽起裴暨的手臂，“亲吻还是算了吧。”她嘟囔，“这是我的……初吻，怎么可以为了拍照片，草草地交出去……”

“初吻？”

“是呀，”眼泪说噙便噙，“你知道的，阿青以前正眼都不看我，怎么可能亲我……”

小猫猛地扭过头。

什么样的人可以谎言信手拈来？

几小时以前他才吻过她。

裴暨唇角的笑弧不变，只答了一个好字，转身与其他人交谈。

并不是真心要嫁给他，也就无暇关注裴暨的心情，能够糊弄过去就够了。

松了一口气，再回头看，小猫已经在众人的手下僵蜷成一团，眼里蓄满了屈辱的泪水，不敢发作，也不敢离开。

恨死她了。

呜呜。

甚至还有人挑剔，“这猫一看就是串，也不知道有没有病。”

忍气吞声地被摸了半天，掌心的汗液、嘴唇飞溅的唾液，甚至于人体自然剥脱的皮屑、毛发，在它敏锐的感知下成为一场作呕的酷刑。直至心里生出切实的火气，盛意才伸手将它接回。

小猫拉着脸。

耳边是贵妇人们开始攀比在猫咪身上的投入，从顶级帝王鲑到专业的毛发管理团队，它幽幽地盯着盛意，玻璃球似的眼珠写满：你把我养得真、的、很、差。

“这就生气了？”她捏猫咪的脸。

它的确在生气。

可以容忍被欺负、蹂躏，但是只限于她。现在把它当成什么了——一只真正供其他人玩乐的宠物猫？

猫咪泄愤咬住她的手。

齿尖抵着皮肉，只让她感到痛，并不见血。

“以前他们就是这样看我的。”

捏起一只纸杯蛋糕，她暂时坐在远一些的椅子上，可以看见父母谈笑的背影。此刻今非昔比，他们的腰杆比以往都要直。

她看向小猫，

口吻不带着怒，更像在对自己说：“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