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憔悴。

——钱钟书

“听说了吗？管律师的妈妈是疯子。”

“疯子的女儿也能做律师？听说精神病都遗传的，管彤会不会哪天突然就疯了。”

一夜之间，临岚市街头巷尾开始流传管彤妈妈的传言。

管彤小时候经常被叫疯子的女儿，那时经常被气哭。后来渐渐麻木了，再后来去了外地读书，慢慢也没人再提起她妈妈。

她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成熟到不会再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

可是，如今听到周围议论纷纷，心情还是多少会受到影响。

金程律师事务所和志远集团的法律顾问合同还有一个月到期。因纪氏集团已完成对志远集团的收购，这天，纪氏集团发来邮件，表示到期不再续约。

志远集团的顾问关系一直是管彤在跟进维护，管彤有些担心纪氏集团是否因为听说自己妈妈的传言而与律所解约。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最近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关于林浩然涉嫌受贿一案，凌陆市法官苏吉安已自行申请回避。凌陆市中院也申请省高院指定管辖。省高院重新指定了L市中院审理此案。

管彤去L市中院递交林浩然案的材料，想着纪氏集团总部位于L市，就顺便去纪氏集团准备谈续约。

纪氏集团的法务总监高珩接待了管彤。高总监说:“管律师之前在志远集团的顾问工作做的很好，集团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是我们纪氏集团内部有自己成熟的法律团队，和长期合作的律所。不需要再多的法律顾问了。”

管彤说:“我知道纪氏集团长期合作的是司南律师事务所，司南律师事务所与纪氏集团同在L市，而志远集团在临海市，如果需要处理志远集团的法律事务。无论是集团的法务还是司南所的律师，去临海都需要花时间成本和差旅费。而我们金程所在临海市，一则熟悉志远集团，二则熟悉当地政府和司法机关的运行方式。相信我们分工合作，一定能有更好的效果。”

高总监看管彤锲而不舍地争取，叹了口气，说:“管律师，不用再多费口舌了。不瞒你说，和你们律所解除合同，是纪总裁的意思。”

管彤听了这话，说:“谢谢高总监指点。再见。”说完转身走出纪氏集团。

管彤联系了不少朋友，终于打听到，纪氏集团的总裁纪澍，恰好今晚要在他在临岚市的别墅里办晚宴。

管彤想方设法弄到了一张邀请函，马不停蹄地从L市赶回了临岚市，回家换上一身绿色的绸缎礼服，马上驱车赶往晴岚山。

山下环绕着天然形成的金翅湖，传说宋朝时这湖有六百里，后来的造山运动改变了地质结构，如今的金翅湖面积缩水了不少，开过跨湖大桥，位于半山腰的悦诸别墅渐渐映入眼帘。

哥特式的城堡，外墙由花岗岩和鹅卵石建成。围墙内有各色花木，香气四溢。

管彤出示邀请函后，进入别墅。许是管彤来的有些晚了，宴会显然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大厅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穿梭在颇有巴洛克、洛可可风格的室内。

管彤听着众人的交谈。

“听说因为H市暴雨，纪澍今天晚上赶不回来了。”

“那可太遗憾了，还以为能见到纪总呢！”

“是啊，太可惜了。我今天来就是想一睹纪总的俊颜。听我们家老郭说，纪总比电视上的男明星还要帅。”

“男人做到纪澍那么成功，颜值只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了吧。不过，既然纪总收购了志远集团，他总有再来临岚的时候，早晚能见到。”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杀张志远的那两个凶手，明天要被执行死刑了。”

“是吗？那俩人可太残忍了，听说杀完人还切成块，那俩人还是开羊汤馆的，不知道杀完人的刀是不是又用来杀羊了。”

“呕，你这说的也太恶心人了，以后都不敢吃羊肉了。”

众人正议论纷纷时，纪家的管家突然敲了敲杯子，说:“很抱歉，纪总因为天气原因，今天没能赶回临岚，纪总让我给大家准备了一点小礼物。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晚宴。”

指了指高高的吊顶上空，悬挂着的一只像月球形状的淡黄色巨大球体。

接着，弯弓搭箭，向那大球射去，球体应声而破。纷纷扬扬的雪花般，撒下来满地的金色叶子。

众人看的一时呆住了，有反应快的忙蹲下去捡拾金叶子。

有先捡到的悄悄用牙咬了咬，这叶子竟是纯金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