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这些年以来..."师父的声音比寒潭底的玄冰更冷，霜华剑在墨云卿丹田处绞出冰漩，"她每喊一声云卿哥哥，本尊都要剜一次心头血？"

墨云卿的元神在冰漩中扭曲变形，却发出癫狂大笑："师兄当年剖我灵根时...咳咳...可想过有朝一日..."话未说完，师父突然捏碎掌心冰魄，万千冰棱自地底刺出，将墨云卿钉成血色莲花的模样。

山风卷着细雪掠过师父空荡的袖管，那截初时被我咬出牙印的手腕正在渗血。他抚过霜华剑上我刻的歪扭小字，剑锋突然迸发刺目寒光——竟是将本命冰魄融进剑身，生生冻住了墨云卿的时间。

"本尊改主意了。"师父拾起我褪色的鹅黄发带，指尖凝霜将丝帛淬成冰刃。玄冰细丝穿透墨云卿周身大穴时发出琴弦颤鸣，每根丝线末端都坠着冰晶兰残瓣。"你该看着春樱如何从腐肉里抽芽。"他轻扯冰弦，墨云卿被迫仰头望向护山大阵缺口，那里正漏下我们初见时的月光。

九幽冥火腾起的刹那，师父腕间本命冰魄突然碎裂。他竟徒手攥住幽蓝火焰按进墨云卿丹田，又在焦臭弥漫前凝出冰魄护罩。"记着这个味道。"师父染血的指尖划过墨云卿痉挛的喉结，"等新肉长好，我们再烧第七遍。"

墨云卿喉管里溢出破碎的咒骂，却被冰丝牵引着摆出微笑模样。师父将发带覆在他眼前打了个精巧的结，那是我及笄时他亲手梳的双环髻系法。"本尊要你看着四季轮回八百遍，看霜雪如何渗进开裂的骨缝——"霜华剑突然洞穿冰罩，将正要自绝心脉的墨云卿钉回岩壁，"你配的解脱，早随着棠儿簪上的冰晶兰一齐谢了。"

师父踉跄着扑向冰晶纷扬处，霜色广袖卷起我未散尽的灵光。他徒劳地拢着漫天星屑般的冰晶，喉间滚出的呜咽震碎了崖边千年冰凌："你说要尝遍金陵的梅花糕，为师连装糖霜的鲛绡袋都备好了......"碎裂的冰面突然映出扭曲倒影——他竟在笑，染血的唇扯出我们初见时的弧度，眼尾却坠着冰魄凝成的泪。

大师兄的剑穗扫过满地冰晶兰残瓣，突然僵在原地。他们看见素来端方自持的仙尊正跪坐在雪地里，捧着半块发簪的断口往心口按："你看，为师新炼的护身符......"冰棱刺入皮肉的闷响惊飞寒鸦，那截刻着"棠雪永宁"的簪头竟真被他生生按进胸腔，与跳动的冰魄融为一体。

"师尊！"三师姐的惊呼被罡风撕碎。师父沾满血冰碴的指尖正勾勒江南烟雨的轮廓，灵力凝成的桃花纷扬落在霜华剑上——那是我缠着他学画时最常临摹的景致。他忽然转头对着虚空轻笑："等除尽魔教，师父就带棠儿去姑苏听雨可好？"尾音散在突然寂静的雪幕里，三百里雪山竟在这一刻停住了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