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没有了黑夜时勾起的暗潮涌动，所有冲动的情绪都随着升起的日光被自然而然的压去，回复为理智而沉寂的脑海，江上晚点开手机屏幕后，那些荒唐的记忆开始向脑海里疯狂涌去。
她看着那个黑色头像对话框里，结束于最后一页的对话。
【早点休息，我怕你熬夜胃疼，胃酸会反流，你本来胃就不好。】
那些荒唐的、突破理智的、甚至有些疯狂的拉扯居然以一句关心结束了这整晚荒谬的话题。
江上晚回忆起昨晚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疯了。
荷尔蒙让她不像自己。
冷静下来后，她先是去相册里删除了昨晚那张疯了才会拍了的照片，然后又在已删除里将它彻底粉碎，好在她发送的时候已经及时撤回，她的发疯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
然后她将那个黑色对话框里的信息全部清除，又将那个已经空白了的对话框左滑删掉。
江上晚心想没关系，谁都有情绪崩溃的时候，过了昨夜，他们依旧是再普通不过的陌生关系。
她想玩可以找很多人，唯独不能是她曾经资助过的学生。
时余不行。
在道德层面上有哪怕一点点禁忌的人都会被她轻而易举的放弃。
这才是她。
做完这一系列操作的江上晚感觉心底松了口气，先前那样纠缠着的、矛盾的想靠近又想逃避的感觉有点让她喘不过气，她不喜欢这样的关系让她太累，她需要在一段关系里处于绝对的上位者，而且她不希望因此有任何负担。
感情只能是生活里轻松一点的调剂品，仅此而已。
可那条刚被删掉的对话框此时又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带着一个鲜红的小红点。
【还没把我拉黑就好。】
江上晚眉头微皱。
她从来是保持体面的人，即使是前任她也只是默默删除，还不至于到拉黑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成年人保持距离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她没有再答复，再次将那条信息毫不留情的删除。
……
乔雨晴准备让公司新签的新人去试镜，她拿捏不好汪杰的态度，只好请江上晚代替她陪着一起。
黑色商务车里坐着几个还很青涩的小明星，江上晚靠在椅背上阖目休息，自打上次招商会结束以后她又过了几个本子，给她的反馈都不太好，难免有些疲惫。
“姐。”
一个头发半卷染着浅金色，眉眼弯弯的男生笑眯眯的起身去给江上晚按下开门键，男孩侧脸干净漂亮，衬衫的袖口松松垮垮的卷着，漏出一小截手腕，上面还盘着一条克罗心手链。
就是气质有点不像演员，像爱豆。
“您这项链上的两颗水滴钻石真漂亮，像是从大克拉的石头上切下来的，是前段时间尚美的秀款吧？”
江上晚懒懒一掀眼皮，心说他眼光倒是很毒。
“好好试汪导的戏，拍好了哪天不用买尚美，可以直接接尚美的代言。”
“哎，姐，那就借您吉言啦。”
男孩笑起来时眼睛很亮，亲近的态度很明显，摸出两张vip票一搓手递给她。
“我下个月在北市有一场演唱会，姐您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和朋友一起来玩呀~”
江上晚两只指尖微动，轻轻抽过那两张票。
她对他的讨好心知肚明，也顺势想起来乔雨晴提过有这么一个人。
季昭，早年在韩国出道的男团门面担当，这两年回国发展，因为国内舞台太少所以转去了演员发展，前阵子拍了一部偶像剧出演了深情男二，还真折腾出了点水花，被粉丝剪了一些经典镜头上了几次热搜榜，算是小出圈了。
演技怎么样江上晚不知道，就人情世故这方面她已经可以确定是相当的圆滑，其他几个小明星要么低着头玩手机，要么讪讪笑笑尴尬不说话。
像他这么自然而然搭话的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前来试镜的男孩女孩已经自觉排起了长队，汪杰黑着脸捏着剧本，对面前的人怒斥。
“看没看剧本啊？是不认识中国字还是理解能力太差？这场戏讲的是角色受挫后回到家乡，那种怀念过去的同时，又痛恨现在的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你演的什么玩意？痛苦呢？悲伤呢？自我挣扎呢？你呲着的大牙快崩到我脸上了。”
“走远一点。恶心到我可以，恶心到观众就不好了，回家学学中国话，下一位。”
江上晚安静听了一会，汪杰本人名副其实，和传闻中一样脾气臭，性格差，一点不顺心就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大发雷霆，还有一点就是也的确对剧本严格高要求，不管角色大小，选人全部亲力亲为。
乔雨晴带来的这一批新人都是奔着小配角去的，能在名导的作品里刷刷脸也算有效出演，只是看这个架势能不能进去果然是个问题。
季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江上晚身边，在她耳边低声吹气。
“姐，这导演真凶，晴姐让我试一个好好学习的三好学生呢，有点怕演不好。”
“怕什么。”
江上晚眼都没抬一下，侧过身避开他的亲近，吩咐剩下几个人和她过来。
“机会从来都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看到场上这么多人了吗。你们拥有相同的被选择的机会，不同的是，你们背后有乔总的资金流撑着。”
“所以没什么可怕的，能被选出来送过来我相信你们都有你们的优势，看好自己要试戏的角色，你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尽可能的去代入角色本身，忘记你们自己是谁。”
季昭一举手：“好的姐！”
场上来试戏的年轻男孩女孩无不外表精致漂亮，身形出挑，只需要稍作打扮便能轻易抓住别人的眼球。
江上晚一眼望去只见无数青春美好的肉.体在眼底浮动，可人来人往，并没有一个人能勾起她的兴趣。
她回忆起自己前段时间的异样，压下心底的烦躁感。
为什么到处都是同样出众的外表，只有时余给她那样奇怪的感觉。
乔雨晴送来的这一批看起来是有私下培训过的，试镜通过的不少，汪杰虽然皱着眉但似乎也还是算满意的，毕竟在有演技的前提下，再有投资可就是加分点了。
那个叫季昭的男团男孩也是很顺利的通过了，只是最后汪杰托着下巴多问了他几句。
“你做题的时候神态动作还算标准，有学生的感觉。就是为什么总感觉眼神涣散像在发呆？”
“啊。导演，因为我看不懂题目啊......”
汪杰脸一黑，让他回去恶补一下这个角色高中的学习内容。
“好看的皮囊，和空空如也的大脑。”
江上晚在心底微嘲，她或许明白了这些男孩并没有太多吸引力的原因，在娱乐圈里时余的成绩属于是吊打的存在，连高中题目都看不太懂，更不要提别的了。
季昭的五官生的很精致，甚至眉眼有些女性化，他大步向江上晚走来，语气热切。
“姐，你看我刚才演的怎么样？好不好？汪杰导演没有骂我耶，吓死我了，好怕被他中途叫停狠狠一顿骂哈哈哈......”
“还不错。”
江上晚敷衍的点点头，眸光一扫，在某个角落里瞥见一抹身影。
那人手臂上托着一件浅灰色西装外套，即使在遍地帅哥美女的人群中依旧出众，身形格外挺拔，一双长腿在顺滑里的西裤面料里紧紧包裹着，绷的修长笔直，高耸的眉骨下有一小片阴影，更衬得他眉眼深邃。
时余正被几个人围得水泄不通，只是他个头太高，即使被围住也一眼就能看到他的面庞，此时他有些无措，垂眸看向身边围着的一群人。
“签公司了吗？要不要考虑来我们xx娱乐？合同还有商量的余地。”
“要不来我们公司拍戏？天王xx你知道吧，我们公司一哥，我保证你来了以后资源拿到手软。”
“考虑考虑我们啊，我们公司影视特别拿手的，已经捧红了好几个新一线......”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甚至不给时余解释和拒绝的机会，生怕慢了一步这种难得一见的惊艳好苗子就被对家签走了。
“帅哥，你眼生的很嘞，想必大概率是没签公司吧，个人不好混的呀，哪有什么好资源？来我们这准你几年之内就能红。”
“抱歉。”
时余终于在他们减速了的攻势里艰难开口，“我不是来试镜的，我是来投资的。”
很快人群又带着遗憾声散去，江上晚也随之别开视线，不准备再看。
这些人倒是有眼光，她早就心知肚明，以他的外形条件即使脑子长坏了，去隔壁电影学院也一样会有光明的前途。
时余的五官不是最精致的，他最出众的是他身上干净而纯粹的气质，再加上他优越的身高和骨相。
他长了一张富有故事感，吸引人想要探索他的面庞，又有着得天独厚清冽肃穆的气质，不笑垂眸时有些清冷，笑起来又仿若冰雪融化般动人。
即使在遍地颜霸的娱乐圈也是独一份的。
江上晚还很清楚，他动.情时微红的耳尖，沾染了色.欲的低敛眉眼，和呼吸时略微急促的诱.人气息声。
更加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