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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伪装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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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时分,翠绿春色绽在柳枝头,高高墙垣上还有未干的水迹,昨夜春雨如疾,细润无声。日头升,绿柳艳阳,万条千丝青芽探出头,园中四下环顾,一派生机盎然。

早春的卯时,正带着凛冬余尽的寒意,闫凝抻了抻圆领绿地织金花锻袄衫的袖口,将将把一节雪白皓腕拢进袖,她低头整理,凤眼微敛,生得明眸善睐,面若芙蓉。

闫凝步伐轻快,穿出回廊,向外走去。她身后跟着的侍女手捧一木质檀香匣子,上面扣着精致锁环,那里面都是她今日要去店铺盘点的账目。

扶摇镇子上的人家谁人不知首富闫氏家财万贯,日进斗金。可要论如何盘活偌大的产业营生,其中心酸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至少闫凝从上月着手料理铺子后,每日便是定时点卯,不敢有半分松懈。

出了长廊,路过正门对着的庭院时,从西侧拱月门处跑来一位焦急如焚的头梳双丫髻的侍女,她几步并一步匆匆赶来,看到未出门的小姐大喜过望,亮着眼睛道:“小姐,大事不妙,那居住在西厢房的小郎君醒了。”

侍女来时急切,刚在闫凝面前定住步,便大口呼着雾朦白气,喘息未定。

闫凝闻言,神色冷然,不以为意地蹙起眉,思绪被拉回两天前礼佛日,她下山时捡到位小公子,“醒了不是好事,你就去回他,闫家可供养他到伤好时,届时便请自行离去。”

扶摇镇最近的寺庙在城外青山上,近些时日天刚开春,山冷庙高,马车不易爬山路,她和母亲步行上下山。

回时路上,二人在雪迹未消的杂草窝里看见个浑身染血昏迷不醒的人。她母亲卫氏心善,瞧这人样貌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着装锦衣华锻,合该是谁家出游的小公子,当下便想将人救走。

闫凝当时就劝慰,城外有马匪祸患四起,扶摇镇本就不堪其扰,而今救下这人事小,然不知其身份,他孤零零一人躺在雪地里,万一是马匪放出来的诱饵,她们带的仆人虽多,也不可与杀人如麻的土匪对抗。

她母亲卫氏一意孤行,生怕那人在雪窝里冻死,双眸满是怜惜,手亦是下意识扶在小腹。

闫凝是闫家独女,早年家中式微,母亲在日复一日的劳苦中流下过一个孩子,自此落下病根,无法再孕。父亲怜惜母亲,再加上年岁已高,便将唯一的孩子在家中当做男儿养大,可她总归是女子,天生就比男人多思多敏,猜出母亲看那人身量年纪均与自己未出世的弟弟相似,现正缅怀伤思时,必然不会放弃。

无法,她只得松口,让仆人将人抗下山,同她们一道回城中养伤。

然闫凝是个谨慎性格,她闫府富足,却非随意大发善心的老好人,外界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她家财产,每月前来提亲的媒婆没有百数也有八十。无外乎是看她一介女子,早晚都要嫁人伺候公婆,如何能够支撑起偌大的门楣,而那上门提亲的人家,都早已把闫家视做囊中之物。

闫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去年年末便宣告不嫁女,只招赘。

年初时,闫家刚招来一位样貌品相皆为上品的举人魏郎君,两人于这个月刚定亲,何谈再养一个不知出处的祸端。

她早早生了把人打发走的心思,至于为何迟迟未行动,一是碍于母亲颜面,她不欲扫了母亲兴致,二是那人算上今日,已经整整昏迷三日,她就算要撵人,也得等人清醒。

看来时机已到,闫凝微挑起眉,心中微微发胀,可总算解决掉一计大事,“既然已经说明,你还不快去回禀,免得耽误那小郎君时间。”

那侍女稳定气息,听闻后却支支吾吾不敢在言,她深知主子不喜那西厢房小郎君,不然也不会这般迫切撵人走。

而想起那郎君当下情况,她咬紧牙关,犹豫不决间一跺脚,说起后续半段话:“那小郎君情况有误,痴痴傻傻,一问三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一概不知,奴婢拿不定主意,这才来找小姐去看看,是否要去请郎中?”

这话既已出口,引来闫姝蹙眉,“竟有此事,可是谁说漏了嘴。”莫不是那郎君知晓自己被谁所救,刻意伪装想借此留在闫府,好与那贼人里应外合。

“沁云出府请郎中,你先回冷梅院稳住那人,我随后就到。”闫凝从侍女手中收回账本匣子,心中疑心渐起,转头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她则先将账本这等要物放回书房,转眼又不停步地赶往冷梅院。

她倒是得好好看看,这小郎君要在自己面前耍什么阴谋诡计。若是想将她看作寻常柔弱良善的小娘子随意糊弄,那可真是当她十八年来吃的都是白饭。

穿过拱月门向西去,青石砖铺就的宽大道路顺畅无比,绕过郁郁葱葱的竹林院,闫凝一打眼便瞧见门口守着的侍女。

“小姐,您可算来了,快去看看吧!”侍女朝她俯身行礼,忙开锁把人带进屋里。

她眼露冷意跟上入了院子,现下开春时节,屋子里生的有火炉,走在前的侍女撩开幕帘侧身让主子进去。

屋内炉子上烧着热水,顶着热腾腾的水雾朝着进来的人面上扑去,闫凝眯着眼透过眸子前的朦胧向榻上之人看去。

半坐仰在榻上的人白衣墨发,面容清隽中带着稚气,闫凝此时犹如似水中看花,恍恍惚惚,她脚步轻动,走近些才看清。

在那人一头浓密散发笼盖下,更显得他整个人身形消瘦,双目无神,似不知自己为何在此处。

装模作样的姿态还挺像,闫凝心中轻嗤一句,默不作声再看去。

又观他下半身盖着被褥,只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搭放在上面,彼时听见响动时,下意识朝外看去,那双下弯的月牙眼里,黑瞳泛着懵懂惧怕的光,粉润唇瓣上水晶晶地闪着光泽,该是刚饮用过茶水留下的痕迹。

似察觉到她的神色,他缩了缩脖子,沉着眉眼下意识向里挪了挪,想避开她探究打量的目光。

兴许是苦恼这人紧盯着自己不放,半响后,他好似鼓足了勇气瞪她一眼,马上又收回目光,一双月牙眼撑得圆滚滚,染着几分怒火,“你是何人,怎么这般没礼貌。”他这话实在没有威慑力,活像只被人驱赶至此无可奈何才呲牙的小狗崽。

人倒是长得挺白净,目及他细腻如玉透亮到泛出粉润的脸,她心中这般想着,风餐露宿的马匪窝里可生不出这般清俊的人儿。

闫凝讶然一瞬后别开脸,兴许真是她多虑,这人样貌做派可能真是哪家郎君落了难,然她转念一想,察其胆小如鼠的性格,是不是故意在演给她看,谁也不曾得知。

她敛去面上不自在,触及对面躲避样子时,及时收回目光,大夏民风不似前朝古板,但这般紧盯着人家看,失了礼节不说,可别让人误会她别有所图。

侍女瞧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忙上前去给闫凝搬凳子,口中忍不住抱怨:“这人清醒后就这样子,呆呆傻傻,奴婢哄了好半天才息声,而今连他名字都不知如何称呼。”

她搬完凳子,转身又对榻上人宽慰道:“小郎君收一收你那倔脾气吧,这位是我闫府小姐,把你从那山庙上救下来的恩人,你不道谢便罢了,怎地这般不客气。”

榻上的人眉眼舒展开来,应是对侍女的话有几分信任,朝闫凝确认问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闫娘子?”

少年侧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瞧她一眼,观端坐在凳子上恬静温婉的女子,她一头乌发梳着坠马髻,由红色绸带编成股束在脑后,发上点缀着一对繁复明艳的金掐丝镶珠海棠钗,标致瓜子脸细腻无暇,细长柔情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凤眼,颇有淡扫蛾眉眼含春的风情。

他目光下移,触及她不点而赤的唇,见她小巧耳上带着一对赤金玉雕八宝耳坠,配着绿蓝圆领袄裙,屈尊降贵地正正方乖巧坐着,无端地给这间屋子都添了几分华贵。

她不像是厢房,倒像是在酒楼与人持子对弈,他呼吸顿住一刹,心砰砰跳动,察觉到脸上燥意,漆黑如深潭的眸子被压下的浓密翘卷眼睫挡住,随后怯怯地收回眸光,好似对她方才的行为有所怀疑。

闫凝浅看他一眼古怪举动,开门见山道:“我看郎君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不知打算何时启程回去?”

一旁侍女拧起眉头,正要再上前解答,只看她手拂了拂,瞬息便静下音,端看那小郎君要如何做答。

少年纠结地双手扣在一起,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望过来,“我不记得了。”

他眨动翘密眼睫,黑润润的眸子顷刻被泪花浸染。他马上低下头,盖住委屈闷闷回道:“我住在这里又不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竟然真的不记得了。”闫凝看不出在作假的痕迹,又怕他整个人崩溃,一旁侍女无助摸样她看在眼里。想来此人娇气,将人惹急了,又要侍女哄上半日。

她软了问话语气,“倒非想赶你走,侍女已去请郎中,待查清楚病因恢复记忆前,郎君大可居住在此,但要打着闫家名号为非作歹,恕我闫家不能再留。”

事已至此,她自然做不出将人扫地出门,又因此番试探,多少对他的身份有了认知,应当真是哪家落难郎君,回头让爹爹在附近打听有没有哪家在找人。

“郎中?”谢怀眼睛瞪圆了一圈,万不敢相信她会谨慎到如此地步。

“怎么,郎君很排斥就医?”两人眸光在空中交会,他又忙侧开,按下焦躁不安的心态,“并非如此,只是感激娘子会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避开她怀疑眼神,谢怀暗中咋舌,完了,他这番伪装不会真暴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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