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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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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姿颀长的少年半跪在地上,不待她出声拒绝,已经捧起她的手指轻轻吹动。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指尖,酥酥痒痒地触感传来,闫凝的小拇指不受控制地蜷曲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她看着眼前人真挚关怀的神情,一遍一遍小口吹气。且见他轻蹙眉宇,眼尾带着红晕,边吹还要时不时抬头观望她的感受。

闫凝心下似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她眼中乌云散开,情不自禁微扬起唇角,头稍微向下侧着,视线如有实质,从他脸上一寸寸扫过。

略带愁容的眉眼,挺翘的鼻梁,鼓起的双颊牵动樱色的唇嘟着吹气,每一处都像是被刻意精挑细琢过,连肌肤都是泛着莹润的粉白,和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似的。

但仔细一瞅他的五官轮廓,却是个英气少年人,不见半分娇柔女气。

她歪着头看着怀郎君,先前做不了纸鸢的怀心情一扫而空,甚至是饶有兴致地观察起人来。

以往倒是知道他是好看的,但是总带着几分病恹恹的苍白。如今灯下观美人,唇红齿白的少年,让人越瞧越入迷。

不知不觉她另一只完好的手抚在少年的脸上,润滑的手感和她设想的一模一样。

闫凝自动忽略他面上心疼神色一顿,心生感叹,看来自己把这个小家伙养得不错,这脸上都长了二两肉,摸着手感不错。

她俨然忘记,先前自己可是万分嫌弃家里多了个吃闲饭的人。现下倒是见色起意,瞧着人家有几分姿色,人也不安分起来了。

罪过,罪过。

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郎君,还真当自己能随便沾染,闫凝反思一下自己的想法,眼神儿都变得清明起来。

她抚摸怀郎君脸庞的手,下意识地向后撤回。

不想,另一个手掌飞快地将她的手按回原处,软糯温热感觉在她手掌心里蹭了蹭,闫凝惊得双眼圆睁,一时忘记接下来的动作。

谢怀低垂眉眼,顺从地将脸蛋托放她掌心,黑翘的眼睫颤抖着打开,露出一双充满依恋的月牙眼。

此刻的他好像缠着主人要玩耍的小兽,只想一味地靠近,对待主人忽然的亲昵,更是不假思索地展示出欢喜期盼。

想要,更多、更多的触碰。

闫凝犹似被他目光烧灼了下,心口擂鼓似的跳动起来,时间仿佛停滞不前,月华披身,星梭做陪。

夜色寂寥,风如青柳抚发梢,火炉中的木柴烧得劈啪作响,偶尔有几颗火星炸开,连带烧红了闫凝的双颊。

就在此时,她倏然收回手,口中磕磕绊绊地说着,“我只是手指受了点小伤,虽然没办法给你做纸鸢,不过有侍女们在,她们也能帮忙。”

凤眸在他目光如炬下游移不定,怎也不敢与人对视。

谢怀怅然若失地拂了拂脸颊,隐下眼中渴求之色,他弯下月牙眼,轻轻应答:“姐姐的伤虽小,不过也得仔细照看才行。”

他拿出带来的伤药,郑重留心地为她上药,而后抽出怀中帕子认真地给她包扎。

闫凝看着整只手都被他包成粽子状,锁着眉,几度欲言又止,又怕伤了少年的热心肠,终归是忍了下来。

“姐姐伤口可别碰水,还有纸鸢一事,不是姐姐做的我不想要。”谢怀声音软软,低眉顺眼地姿态,说着最硬气的话。

没想到他还挺有自己的个性,前一瞬温顺如家养小狸奴,一转眼就傲慢地扬起脑袋与她辩驳。

闫凝心情尚好,忍不住逗弄他顺嘴问道:“沁云看着是不着调了些,能力却是不错的,淮竹更为细心谨慎,做个纸鸢不在话下。”

谢怀自然有自己的坚持,他稍作委屈地侧目不愿正眼看人,闷声道:“我便是奔着凝姐姐的手艺来的,要让别人代做,这像什么话,我还不如不要。”

话语落,他悄悄拿眼睛偷瞄,观察她闻言后的反应,猜度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胡搅蛮缠。

谢怀灵动纠结的神情,将他的小心思展露无余。

偏生又不显得做作,气呼呼的样子让人只想伸手戳一戳,看他会不会对自己呲牙咧嘴。

他倒是个倔脾气,闫凝被逗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你说说看,要参赛的是你,我确实做不了东西,你又要怎么办?”

“那有何难,姐姐教我亲手做呗,我相信自己的悟性,肯定不比你做的差!”谢怀捡起地上散开的骨架,自信满满地扬起笑容。

闫凝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他骄傲的小模样分外讨喜,“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这一身细皮嫩肉,可别到时候吃点苦头就喊累。”

“姐姐也太小瞧我了吧!”谢怀佯装不乐意地冷哼道:“明天就让姐姐看看我的天赋异禀!”

闫凝郑重其事地点头,“一言为定,还有五日就到节日了,你要参赛可要抓紧些。”

夜色渐深,两人约好明日在清兰院做纸鸢。谢怀看见她的伤势放下心,领着侍女趁着寒霜未临打灯回冷梅院。

闫府外,扶摇镇上一道隐秘的巷子里,灯火昏黄间来来往往人声鼎沸,路道两旁比比皆是摊在地上的各色物件。

下有书贴字画,上到神丹妙药,这黑市里无奇不有,就看各人有没有通天的好运气能在摊子上淘到宝贝。

一个眯着小眼儿的书生,含腰弓身地踏入这一方天地,他目如鼠光,滴溜溜警惕地朝四周看着。

“哎呦,小后生,你来瞧瞧这字帖,买一本呗,保证你研读后考上个秀才,一本不要五百文,只要五个子儿,保管你买到就是赚到。”路边蹲着卖书本的摊主吆喝着。

惊得刘岳下意识跳脚,他面色难堪,一张脸扭成苦瓜状地挥挥手,“去去去,不买什么字帖,多少都不要。”

那摊主是个不惑之年的老练熟手,眼睛在他年轻又慌张的脸上一扫,上了打量一番就笃定道:“后生不是来黑市买东西的吧?手里可是有什么好物件急着脱手,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

他一语道破刘岳的心思,刘岳面上颜色红黑交加,惊骇这老匹夫能轻易看出自己意图,唯恐是居心不良。

又怕自己初来乍到,对这里只有耳闻,还是头一次真找对地方,若错过这个风口,怕下一次被人宰的更狠。

“哼,你要真能帮我,那我买你几本字帖也行,不过你得先听我的。”刘岳贵在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贪心压过心底害怕,脑子一热,下定决心铤而走险一回。

摊主一看有戏,两眼放光地嘿嘿直笑,盯得刘岳心底直发毛,“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乐意我就走找别家去。”

他倒也不傻,心觉不对劲儿,生怕自己太莽撞,扭身就要走,不想,有人比他更快,这摊主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利索地把地上杂物书籍一兜,整个摊位干干净净。

“别急嘛后生,我看你是个爽快人,这不赶紧收拾东西,你且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我才能给你介绍相对的出手人。”摊主看着皮肤黝黑,眸子里却散着精光,拦着人不让走。

刘岳心慌得厉害,本想脱身就走,一转眼扫到四周都是人投过来的视线,估计他刚从这里走了,后脚还会有更多的人跟来。

半推半就间,他跟随摊主走到一处狭隘之地,他整了整散乱衣襟,强装镇定道:“我这也并非什么稀罕物件,就是一块儿玉,你帮我引荐个靠谱的玉器老板就行。”

他倒是大言不惭,自觉读了几本书,吃了二两墨,便是高人一等,端起读书人的架子来,全然没见那摊主暗藏凶相的脸色。

“好说好说,只不过,后生的玉怕来处不正,才急着脱手吧!”摊主压低声音略有所知似的随口一问。

刘岳面色不变,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露怯,“你胡说什么,这玉是我家祖传,我是想到黑市来碰碰运气,外面的玉器店太能压价,不然何必到这儿来。”

摊主见他要走,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抚,“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跟我来,我带你去黑市最好的玉器摊上。”

摊主三言两语带着人走向越来越偏僻的街道身处。刘岳左顾右盼,心里直打退堂鼓,“你带的这是什么路,我不卖了!”

他大声一叫,前面的领路的人脚步一顿,扭头时脸上的笑意不减,他一把拽过刘岳的胳膊把人往巷子里唯一亮着灯的铺子里带,“小兄弟的心思还不少,你且进去吧,就是里面那件铺子。”

刘岳被他推着走了一段路,挣脱不得,在那店铺外垫着脚尖张望一阵。

店里摆放玉佛玉石,还有不少原料堆积在一处。

确信里面是正常营生,他才胆敢放下心思迈步入门内,“老板,听说这里收玉器?”

不多时,门店里走出个身穿长袍的男人与他一阵寒暄。

天边月向西侧移动,再出店门,刘岳心满意足地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眼底窃喜光芒大放。

没想到一块玉牌竟能抵这么多银两,不枉他费尽心思在那闫氏书肆藏拙那么久,好不容易趁那小郎君不留神偷走了玉牌。

刘岳的身影从一片光明处走向狭窄小道,脚下身影越来越淡。忽而,他身体一晃,撞到个人,定睛一看,他嗤笑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正是先前引他来此的书摊摊主,他对上此人笑吟吟憨厚的脸,沉下目光从腰间扣出几个铜板,“给你,书就不用给我了,就当赏你的带路费。”

他将五个铜板砸在摊主怀里,昂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去。

黑影一动,挡住他的去路,“后生,这五个铜板买书是够了,可那领路费,这点就想打发了我?”

“领路费是另外的价格。”摊主的声音压低。

“你!”刘岳被他撞得向后退一步,抱着银袋子慌忙地往怀里揣。

他再傻也意识到被人坑了,扭头就要往玉器铺子跑,一个更高大的身形从后面逼近,“想去哪儿?”

那后来的壮汉满身腱子肉,粗布衣服都快兜不住了,刘岳仰着头骇然地望着,知道自己逃不了。

“我,我把钱给你们一半,别打我。”刘岳瘦小孱弱的身体在这人面前就如同小鸡仔,连对方一个胳膊肘都快赶超他半个身子。

“哼,你在小瞧我?”壮汉双手抱拳捏得咯吱作响,怒目圆瞪,一拳出击,罡风直冲门面。

刘岳面色发白,吓得一个趔趄跪在地上,忙不迭地俯身叩首,“给你们,都给你们,饶我一命就行。”

一只手轻巧地从他怀里取出钱袋子,刘岳双眼紧闭,身子抖如筛糠不敢抬头,直到人渐渐走远,隐隐听到几句对话:“你别说,还是这镇子上的钱好挣。”

话语声中满是杀伐之气,桀桀笑声断断续续飘来。

“二哥怎么不让我打死那个书生,万一他去报官怎么办?”

“呆子,他那玉来历不是正道,肯定不敢报官,而且杀了他引起镇子上恐慌,下次咱可不好再进来……”

刘岳哭得鼻涕泪水糊了满面,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来。毕竟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这是误打误撞见伪装打探镇子的马匪刺探了。

马匪彪悍且嗜血,他能不伤分毫的活下来,都得算是自己命大。

刘岳喘息几口气,一转身又见一道身影立在不远处,他抖着身子呜呜咽咽,一味地向后缩着身子。

完了,那马匪又回来了。

身影不断靠近,刘岳躲无可躲,认命地合上双眼,倏然,一双长臂拦起他的肩膀,“小兄弟躲在这里做什么?”

刘岳一睁眼,看到是玉器铺掌柜的那张脸,他松一口气,擦着头上的虚汗,“原来是掌柜。”

掌柜扶着他人回到玉器铺子坐下,刘岳大口大口喝着掌柜递来的水,不敢再度回想刚才那一幕的惊险。

等他饮足了水,刘岳看见自己卖出去的玉牌,不明觉厉地回问掌柜道:“这玉不是上等的好玉,掌柜这是不打算买了?”

那怎能行,他卖玉的钱都被抢了,他想要回银子,可是一分没有,刘岳如临大敌地吞咽下口水,双手扶着大腿,后腰弓起,打算察觉不对劲拔腿就跑。

“小兄弟别着急,玉已收,自然不会有返还的道理,我只是想多问一句,这玉,你是从哪儿来的?”掌柜长得慈眉善目,笑得和煦。

刘岳坚定道:“我祖传的玉。”

掌柜笑容一僵,眯眯眼微微睁开,唇畔笑意不变,“再给你一次机会,这玉,你哪儿来的?”

刘岳忽觉周身一冷,打了个寒颤,咬着牙软了脊梁,“确实不是祖传,可这东西是我捡来的还不成吗?”

他仍然不敢说真话,还在想那小郎君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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