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黎星忍不住掐了把手心。
不可能。
她不该这么怀疑多次帮她的徐术。
如果徐术真跟拐卖人口组织有关，那他早该得手了。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黎星对他不设防备，跟他单独相处多次，甚至把花店的备用钥匙位置告诉给他，到现在她没遇到任何危险，足以为徐术证明。
黎星把念头压下去，扎了根刺一样难受。
“对了乌侦探，我店里的备用钥匙不见了，会不会是凶手？”
“还算有点警惕心”，乌赤笑着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钥匙给她，“钥匙别放在外面，西大街没你想的那么安全。”
黎星不好意思说她根本没发现是徐术告诉她的，含糊的笑笑，把钥匙收在鞋柜最上面的抽屉中。
原本放在门外花盆中的备用钥匙也被她拿了进来，给了乌赤。
“钥匙给你，来救我的时候省的你撞门。”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轻快，乌赤像是接了一块大石头，觉得手心沉重。
黎星交付给他的不是钥匙，而是信任，关乎性命安全的信任。
“放心。”
交谈戛然而止。
黎星去了浴室，乌赤则留在客厅用手机查看路口的监控。
那条小巷的行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一个都没有。
死者今早才被发现，说明有人昨夜或凌晨才将尸体转移到那。
警员同样在加班检查监控，乌赤略过他们已经标记了没问题的摄像头，目标明确的选择了黎星小区路口的摄像头。
西大街乱归乱，但跟东大街的基础建设一样，监控摄像头涵盖了城市的每个主要路口。
发现尸体的小巷没有监控，但通往小巷的其他路有，凶手想要搬运尸体，不可能每个摄像头都躲过。
黎星所在的小区有两扇门，一南一北，都通行车辆和行人。
南面的门稍小些，门卫亭经常没人看管，北面管的更严格，门卫亭保持二十四小时有人在。
乌赤更怀疑南门，优先查看南门附近的监控视频。
当夜下雨，监控比晴日更不清楚，查起来更费时间。
好在小区的车辆出入都有记录，只需要查看可疑的电动车辆和行人即可。
半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门打开的打断了沉浸的乌赤，他抬起头，跟黎星对视，想起了一件事。
他打湿了的衣服似乎还在浴室。
该不会——
预感成真了，黎星贴着面膜从客厅路过，顺便告诉他，“衣服在洗衣机里，烘干一个半小时后好。”
她帮他洗了！
乌赤的脸绷紧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实际快爆炸了。
他的内裤也在里面！她不会看到了吧！
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件，即便是乌赤，也难以保持冷静。
他盯着手机，余光注意着黎星的一举一动，等她从冰箱中拿了牛奶要折返回卧室，他心头暗暗松了口气。
谁料在进房门前，黎星停了。
她扭身返回，给了他一记暴击。
“对了，我有新的四角裤，没穿过的，你需要吗？”
果然看到了！
乌赤尴尬到牙根发痒，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冲，可黎星就站在面前，事到如今，不面对也不行了。
他狠狠咬了咬牙，抬起头来，“不用了，谢谢。”
黎星心理倒没多在意，男人会挂空档的事她还是从明星采访节目上听来的，连明星都如此，社会上喜欢这样做的男人只会更多。
更何况乌赤不是故意的，他原本的那条内裤在洗衣机里，估计是没想到她这能有四角裤，才空档穿了裤子。
只是那条裤子——
黎星想了想，决定以后封存起来，不再穿了。
她转身进了卧室，关上门，乌赤绷紧的身体猛地栽倒进手心。
“该死，怎么忘了！”
血液冲的他头脑发热，原本工作的倦怠都消失了，浑身有八百斤力气，恨不得打两小时拳来缓解心情。
在黎星家，没有设备，乌赤只能把情绪投入到工作中。
结果是彻夜未眠。
当然，熬夜带来了好结果，乌赤在监控中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影。
他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高大，看上去是个大胖子，裹在廉价的红色雨衣中，拖行一个大号行李箱，走在雨夜街道。
没意外的话，死者应该就在那个蓝色皮箱中。
第二天一早，乌赤提前离开了，在桌上给黎星留了张纸条。
“我要回警局跟王警官开会，你记得报警键的事情，注意安全。”
黎星打开手机，想跟乌赤联系。
屏幕亮起，一条静待接受的消息正躺在那。
【徐术：要不要来牧场玩，今天有福利院的小朋友来参观哦！】
昨夜乌赤的话瞬间出现在她脑海。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他的牧场看看，那连一头超过两岁的羊都没有。”
这句话在黎星的脑子里绕了一晚上，此时黎星终于下定决心——去看看！
上午她已经约好了安装监控的工人，回复徐术的时间定在了下午。
【徐术：好，小羊已经期待你来了。】
跟消息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小羊的图片。
它的毛卷卷的，眼睫毛长的根根分明，正在啃草，徐术的角度选的好，拍出来的照片非常可爱。
放在以前，黎星定然被小羊萌翻了，但现在，她拧着眉，只有沉重。
下午一点，黎星准时到了牧场。
徐术的牧场在郊区占了很大一片地，黎星粗略估计超过了三亩地。
用砖石做成的围墙很高，接近两米，大门是木制的，看起来有原始风情，此刻敞开着，一条铺了砖的路引人进入。
门口有个简易的停车场，此时停了两辆车。
一辆大巴，一辆皮卡，黎星估摸大巴是福利院的，只绕着皮卡看了一圈。
皮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后斗不少地方都生了锈，缝隙处也有没处理干净的黑色脏污。
黎星一扭头，被驾驶座上的黑色人影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车上？”
她抚着心口，疑惑的拉扯车门，“你来接我的？”
门开了，黑色人影失去稳定性，顺着她的动作倒下，黎星这才发现，这哪是人啊，分明是昨夜徐术穿的那件黑色雨衣！
“哈哈哈，吓到了？”
背后的声音传来，吓的她抖了一下。
在这种心情刚放松的时候忽然出声，十个人有八个都会被吓到。
黎星扁着嘴，把黑色雨衣丢过去，“吓死了！满意了？”
徐术耸耸肩，无袖背心露出饱满肌肉，嘴角分明挂着笑容，“我可不是故意的，这不怪我！”
黎星深吸两口气，迅速调整好心情，嘴上不依不饶。
“就怪你，谁让你把雨衣放在这的！罚你带我好好参观你的牧场，我还要一点羊毛回去做毛毡！”
“好好好！”徐术带着笑全部答应。
他走在前面领路，为了照顾黎星，速度很慢。
黎星跟着，才发现他理了发，头发比昨天见面短了一截，成了盖住头皮的圆寸，配上阳光下泛着亮的肌肉显得更壮了，像一只会偷吃蜜的小熊。
“新发型不错。”
徐术露出两行白牙，随手呼噜两把头发，“不错吧，我也觉得很配我，帅气加分。”
这话有些自恋，徐术说来却并不招人烦。
归根结底，还是那张脸撑住了，他笑得暖融融的，即便剪了个经常出现在混混身上的发型，依旧让人感觉亲善，没什么威胁感。
黎星偷笑了几声，觉得昨天她的怀疑简直毫无逻辑。
徐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拐卖集团有关系。
拐卖集团盯上他还差不多。
“帅，配个耳环就更帅了。”
黎星上辈子去草原玩的时候，认识了几个少数民族的朋友，那的男孩都戴耳环，金色银色的圈套在耳朵上，在马背上驰骋的时候闪闪发光。
那一刻太过迷人，黎星记了很久，现在都历历在目。
“耳环？”
徐术若有所思，用肩膀蹭了蹭她的肩膀，“你送我？”
夏天的天气变得快，明明昨天还是穿外套都冷的阴雨，今天晴空万里，气温又高到只能穿轻薄的短衫。
黎星穿了件吊带裙，外头套了件纱织的防晒衣。
徐术的体温隔着一层纱贴在她的皮肤上，烫的黎星不自在的动了动。
“你又没有耳洞。”
“谁说我没有！”
黎星惊讶抬头，只看到徐术大步流星的背影。
她追了上去，见徐术冲进开敞的工作间，随手拿了一把枪样的东西，对着脑袋。
“你干什么！”
她急得跑了两步，气喘吁吁的赶到。
徐术扭过脸对她笑，顺手放下手中的‘枪’，给黎星展示他的左耳。
“我有耳洞，你送我！”
他薄薄的耳垂上挂着血珠，一根银色的针穿过耳骨，悬在上面。
他刚才拿的是打孔枪。
黎星盯着血珠，喘着粗气，心情跟心跳一样不平静。
她意识到，徐术有点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