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
“原地等我。”
长街灯火葳蕤,光影在喧嚣中停留闪烁,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千千万万的人海中。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株没有花朵的枝叶。
江栀言睁大了眼,“这是……”
林翀说,“那边有家花店,老板说了,栀子花夏天买的人最多,现在过了季节,市场上没卖的了。”说着,他将花盆捧到她面前,“幸好还剩这一棵。”
“给我的?”江栀言还有点难以置信,她双手接过花盆,指尖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交替滑过,花盆冰凉的表面仍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是啊,当然是给你的。”说完,林翀懒散地往栾树一靠,目光看向别处。觉得今晚自己不仅理智不在线,智商也有点离家出走。
别人送女孩儿不是送花儿么,可这盆栀子,连花骨朵都没有,他这是给人送了盆儿绿植?
江栀言的目光垂落在花枝上。见她半天没什么反应,林翀的目光又慢慢回到她脸上,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
她轻声说,“喜欢啊。”
微风浮动,幽香入怀,柔和的光线扫过她垂敛的睫毛,月色柔软似有若无地撩拨,她说喜欢……喜欢什么啊,这他么有点上头了啊……
他咳了一声,抱着胳膊解释了句:“没别的意思,就不想让你浪费钱。”
她看了他一眼。
他瞥了一眼花摊上的栀子花,低声说,“我看这花儿都蔫头耷脑的,买回去也开不了几天。还不如买盆活的,拿回家慢慢儿观赏。”
江栀言被这话逗得一笑,“观赏?已经晚了,现在不是栀子开花的时候。”
“不晚吧,现在又不冷,只要给够阳光和水,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他说这话时语气闲散,就是随口一说。可他的目光总是又黑又亮,像夜空一般清爽干净,让人忍不住升起希望,好像他说什么,就真的会发生一样。
他说也许有奇迹,她就真的想试一试。
“那好吧。”江栀言把花盆圈在怀里,垂目盯着稚嫩的绿叶说,“谢谢。”
林翀歪头痞笑了下,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拿起还剩半杯的凉虾在耳边晃了晃,“谢什么?你不是也请我喝糖水了么?”
时间已经不早,他们准备返程回学校。
这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夜市,对江栀言来说,却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风景。
教室里,有写不完的作业在等她;放学后,一个她不能真正融入的“家”在等她。
这样想着,她拿起手机,打开相机,举起来。
俯拍的镜头里有她自己的脸和上半身,身后灯火钴黄,以及不知情的少年迈步离开的背影。
她犹豫着,看着林翀的背影在镜头里一点一点走远。就在这时,林翀好像是突然不经意地回头寻她,一眼看到她在自拍。
咔嚓一声。
小小的栀子绿叶为前景,晚风和灯火暧昧地融合为背景,化成橘黄色的海。
江栀言微微一笑,林翀还来不及做出表情,一脸冷峻自如,迈着步子往回走一步,他的身影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镜头里。
时光便定格在这一刻。
“怎么,要发朋友圈么?”林翀问。
“不发啊。”江栀言把手机放兜里,抱着栀子花和他一起往前走,突然促狭地说,“本来是想发的,可是你突然入镜,那我就不发了吧。”
“这又是为什么?”
“我要是发这个到朋友圈,不到明天,你的那些迷妹早炸锅了吧。是吧校草?”
林翀就像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似的,笑着说,“什么校草,那都是他们说的,我真没承认过。”
“你是在和我谦虚吗?天才少年?”
“哎你别喊上瘾了啊……都说了,江湖虚名。”
江栀言一脸的玄妙不可信,林翀有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奈,单手托着下巴,苦恼地说,“你如果非要崇拜我,也没关系。毕竟我这人不仅长得帅,而且还很大度,绝不会和你计较。”
江栀言:“天才就是嚣张啊,下周月考,要和我比吗?”
林翀挑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小朋友。”
“比吗?”
“怎么比?”
江栀言说:“……我没想好。”
“那就吃饱了再想。”
夜市里最不缺的就是吃的东西,他们找了一家卖烧烤小黄鱼的小摊。江栀言看了眼时间,“我们打包带走吧,一会儿真要迟到了。”
林翀慢悠悠地说:“放心吧,今晚不是数学晚自习,大白不在,别的老师管得没那么严……你是吃麻辣的还是香辣的还是原味的?”
旁边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来份儿麻辣的吧,麻辣的最好吃。”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顿住。
江栀言吓得脸整个僵住,“白……白老师……您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