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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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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廊下,杏眸朦胧,潋滟着水波,望晋王不来,倦容不胜愁。

却说皇上传诸皇子到东宫,晋王领旨,忙往东宫。顾婤、李妩玄在寝殿,二人皆内心忐忑,妩玄心慌尤甚。那纭荨是她领进皇宫的,倘若纭荨招供,皇上定不会轻饶。妩玄恐获罪,央求表姐道:“如何是好?”顾婤望着远处,悠悠道:“晋王恐受你连累矣。”妩玄自是愧疚,心里原就难受,听表姐有责怪之意,心里越发酸楚,道:“表姐只关心晋王,心里只有她了。”

妩玄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并无他意。顾婤听了,却是一愣,只因她意识到,关心晋王过甚了。一直以来,顾婤对这位二妹,未有丝毫情感,二妹对于自己来说,陌生人无异。

直到一年前,她来皇宫,自己立窗边,往阁楼下偶一眺,动了心,后来,越发是关注她了,现在,她被传至东宫问话,自己心事悠悠的,尤为关心。

表姐表情悒悒,妩玄认是自己任性了,惹表姐不悦。低低道:“我与表姐说笑了,表姐与晋王关系亲厚,却也是该的。”听得顾婤脸色骤冷。李妩玄忙解释,语气低低的,似与自己说话,“我与表姐分别多年,儿时的情谊,稍微淡了,不如晋王与表姐亲厚......”稍微顿了顿,又说:“却记打小时候起,表弟一直将自己关在厢房,不出门,不与任何人接触,便是姨娘也近不得她身,怎忽然好了,只与表姐你亲近。”

抬眸觑表姐,顾婤表情寒冷,脸上闪烁着慌乱。心道:晋王究竟是谁?晋王之于自己,又是怎样的存在?妹妹?不是的。思量自己对晋王的情感,审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觉得荒唐,而浑身发抖。

妩玄以为表姐担心晋王,在旁说道:“此事与表弟无关,不会有事,倘若牵连之,我认罪。”不忍表姐难过,妩玄说时,转身就要走。被顾婤拦住,“回来。”上前,至身旁,道:“不是你的错,却认罪,不傻么?”被表姐关心,妩玄感动,垂首,嗫嚅道:“怎么办,那纭荨已招供,躲不掉的,皇上定不会饶我。”

顾婤叹息,侍女织月在旁说道:“这却有甚难的,小将军您不承认便是,你救那纭荨,是心存怜悯,她却构陷你,不是您的错。”李妩玄仍是低着头,心道,却没这么简单,玉佩叫纭荨偷了去,可作为信物。一直低着头,半晌不言语,织月道:“您切勿忧心,咱们莫慌了手脚。”

顾婤念着晋王,又盼她不来,心里乱绞绞的。头一次这般担心晋王,只因她了解父皇的为人,猜忌刻薄,倘若晋王与构陷太子这件事扯上关系,被父皇怀疑有夺储之心,定获罪。

心内惊慌,恐失去她,这种害怕的心情,担心失去一个人的这种情绪,却似几年前,那时,顾婤被聘为太子妃,离开相府,与忱鸯分开,心内依依不舍,此时对晋王,便是这般的感觉了。及至后来,也就是去年,丞相府遭遇刺客,那齐国的公子不幸命丧,顾婤心痛,就好像刀刃在心尖狠戳,此时念晋王的心情,便是曾经对忱鸯那般的。对晋王产生的情感,类对忱鸯之情感。却不是错认了,脑子十分清醒,担心的是晋王。这却是万不该的。

且担心晋王,且懊恼自己的荒唐,手指紧捏着一枚玉佩,这玉佩是晋王的。紧紧捏着,湿沾沾眼波,遥望远处,下着雨,凉风直的扑面,脸上有雨的凄清色流动。

却说东宫这厢,太子与太子妃感情不睦,又因纭荨的进宫,惹得太子妃魏氏大怒,闹到帝后这里。那魏氏乃是魏国的公主,倘有差池,顾掔的皇位恐不稳矣。

一切皆因这个纭荨,与她赶出皇宫便是,眼下却有件事,必须尽快处理。那纭荨招供,将她领进皇宫的,乃是位皇子。很明显,这位皇子把纭氏领进皇后,是为挑拨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唆使皇上废了太子的储位。

皇后着诸位皇子来,一则是找到这人,以平息太子妃之怒,再则,窦慎认定这位皇子乃是容氏的长子,齐王顾隽。这容氏素有夺储之心,正好趁此机会,揭露她的真面目,除了齐王。

却说皇上传诸皇子来殿内,着纭荨指认,逐一把诸皇子瞧了,却不见昨日救她的人。在竹林里,纭荨将李妩玄错认为晋王,扯下玉佩,作为凭证,而现在,李妩玄不在殿内。

未见晋王,纭荨一时也迷惑了。却说皇后认定纭荨进宫这件事,乃齐王之诡计,对纭荨厉声道:“谁人领你进宫,指认便是。”这时,只听门口响起一道妖娆的声音,道:“说得极是,谁人意图陷害太子,搅得皇宫不得安宁,妾身也想知道。”看时,容绮扶着老夫人进来。观她表情,毫无惧意,甚至得意,窦慎心疑道,莫非此事与容绮无关。

容氏扶着老夫人进殿,东宫闹成这般,惹得老夫人怒了,对窦慎道:“成何体统,太子是怎么回事?与民女私会,诞下野种,传将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在?”容氏在旁说道:“娘且慢责怪太子,这纭荨说,她能够进宫,得一位皇子的相助,且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老夫人对皇上说道:“此事关系到夺储,定要严查。”皇上自是厌恶皇子夺储,说道:“倘若太子是被陷害的,定饶不得此人。”问纭荨,“把你领进皇宫的,却是谁人,速速说来。”

情况有变,纭荨此时惊惶,唯记得容绮的嘱咐,容绮说过,倘若皇上问起进宫这件事,则说是得晋王相助。说道:“是晋王。”

窦慎大惊,不可置信地望向晋王,皇上则面沉如水,他最厌恶皇子争夺,晋王是嫡出的,倘若太子被废,按照长幼顺序,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这晋王是有些智谋,也最类顾掔,顾掔虽欣赏他的才能,却不会轻易废除太子,改立次子为储。这晋王陷害太子,意图夺宗,有能力且有野心,又心术不正,顾掔甚厌之。

当即下令,拿下晋王。却说晋王也不辩解,只因她知道,倘若细查,则被捉拿的就是李妩玄了。

听说晋王被抓,慌得顾婤纵步往东宫来,被拦住,进不得殿内,侍卫进殿通传,禀奏公主求见,老夫人听了,着即下令,“让她滚,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求情,还当自己是北周后宫之主了?”

外面下着雨,顾婤跪在门口,幸有李妩玄在,直接闯进来,喊道:“此事与晋王无关,放了表弟。”那容绮恐李妩玄坏事,说道:“有玉佩为证,可容狡辩?”李妩玄道:“凭借一枚玉佩,便能认定晋王有罪?这玉佩是我的。”容绮道:“此为皇帝家事,郡主请回。”

李妩玄到皇上跟前跪下,道:“启奏圣上,玉佩是我的,与晋王无关。”容氏见晋王腰间未挂玉佩,说道:“也不必争了,且说晋王的玉佩何在?”

晋王的玉佩,在顾婤处,这却是不便解释的,一是担心顾婤被议论,毕竟晋王是顾婤名义上的二弟,而玉佩则是贴身的东西,再者,倘若实说了,李妩玄将获罪。

晋王拿不出玉佩,容绮讽刺道:“晋王这是认罪了?”对皇上道:“求皇上严惩。”顾掔下旨,“来人,将晋王押走,废除晋王封号,幽禁冷宫。”

侍卫上前,欲待抓晋王下去,这时,侍女织月闯进来,道:“晋王玉佩在此。”上前,将玉佩呈给皇上。

这玉佩皇后见过,是晋王一直佩戴的。对皇上道:“晋王玉佩在这儿呢。”那容绮不依不饶道:“这侍女是顾婤的,晋王的玉佩如何在她手里?”顿了顿,看众位表情,窦慎愤愤,老夫人厌恶,继续说道:“莫不是顾婤包庇晋王?”又对老夫人说:“晋王为夺储,竟陷害太子,甚至不惜破坏皇家的名声,心肠这样狠毒,不严惩,如何给太子妃一个交代?”

太子妃身份尊贵,不能得罪。老夫人向顾掔喊道:“你不严惩晋王,欲待如何,咱们代朝才建立一年不到,晋王惹下这样大的事端,得罪太子妃,不怕动摇了江山。”

遂下令,将晋王幽禁。李妩玄大喊道:“你们冤枉晋王,既然纭荨手里的玉佩不是晋王的,凭的什么说晋王伙同纭荨陷害太子?窦慎见状,佯问晋王:“你的玉佩怎在你阿姐处?”晋王不语,织月抢答道:“晋王怎么好意思说,这玉佩是不小心掉落在公主处的。”窦慎问:“却如何不好意思讲?”织月道:“说出来,叫有心之人听了,只怕又要说晋王摆功劳了。”皇后道:“且说。”织月道:“那时,晋王在宁王府中毒,由公主送回府邸,便是在昏迷时,不小心将玉佩落在公主处。”说及此事,皇上表情微动,顾掔能够篡位,晋王颇有功劳。皇后趁机说道:“既是误会,应当放了晋王。”

喝退侍卫,松开晋王。

事情变成这样,容绮不忿,怒道:“狡辩!”继续蛊惑老夫人,说:“娘做主,此事不可就此作罢。”窦慎道:“你专一颠倒黑白,构陷我儿,本宫却要拿下你。”容氏往老夫人处躲,老夫人对窦慎嚷道:“放肆,谁敢抓她,你素来强悍,如今当了皇后,还这般不讲道理。”窦慎道:“晋王无罪,谁都不能冤枉她。”老夫人说道:“玉佩不是晋王的,则应查出真凶。”窦慎道:“分明就是这个纭承徽有意陷害,欲把皇宫搅个底朝天,将纭荨下狱便是。”

遂下令将纭荨押下去,太子妃却不依不饶,道:“谁把纭荨带进皇宫的,必须找到这个人,严惩。”恐连累晋王,李妩玄开口道:“却是个误会了,那时领纭荨进宫,并不知她的身份。”太子妃道:“好没礼数,什么人都能往皇宫领的?”又问:“是你领她进宫的?”李妩玄欲待开口,被晋王打断道:“是我。”太子妃道:“说甚的不知纭荨的身份,就是狡辩了,你分明有夺储之心,故意使我与太子不睦,却是轮不到你当太子了,一个疯了十五年的傻子,也妄想夺储?”好一番数落晋王。太子妃不肯饶过晋王,顾掔只得下旨,将晋王暂时幽禁。

晋王起身,信步离开,至门口。顾婤跪在阶前,忱鸯立廊庑下,颀长身子,雨色泠泠,衬得她表情清冷。玄色锦袍,长身玉立,凤眸睥睨着她,俨然似一位帝王。

眼睛微眯,隐忍着某种情绪。彼则透过细密雨帘昂首仰望,他似被笼罩在烟雨里,阴沉狠厉,仿佛梦境里的人儿。目光定在她身上,缓缓踱步,下台阶,至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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