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尸体穿着紫色和服倒挂在门梁上,因为风的缘故而左右摇晃着,被黑色塑料袋死死套住的头部朝下,时不时撞向大门。
被雨水浸透的麻绳紧紧缠绕在明显呈现僵直状态的双腿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双手紧贴在头部两侧,猩红的血液混着雨水缓缓顺着指尖向下滴落,很快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啊——”
卷发女人跟在安室透身后,目光触及到眼前这一幕,她下意识地捂脸尖叫起来。
毛利小五郎将脸色惨白的毛利兰护在身后,他神情一脸严肃:“怎么回事?”
“小兰小姐,麻烦你报一下警。”安室透没有回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冒雨走了出去。
毛利兰从毛利小五郎身后探出头,她点点头,掏出了手机:“好的。”
服部平次没有丝毫犹豫,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跟在安室透身边。
雨下得很大,几乎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殆尽。
安室透抬起头,顺着捆绑在房梁上的麻绳看过去,正好对上二楼的落地窗。
服部平次甩了甩脸上的水珠,他绕着尸体走了一圈,目光停留在尸体的手背上:“尸体已经僵直了,而且,你看他的手,出现了尸斑,死亡时间大概有2到4小时了。”
安室透看过去,尸体虎口处有两个深浅不一的暗紫色斑痕。
江户川柯南从安室透身边挤过去,努力探头去看那些痕迹,思索一番后,他笃定道:“不一定。”
“工……咦,柯南?”服部平次视线在触及到江户川柯南的瞬间,讶然的情绪从眼底翻腾而过,他下意识地去看没有跟上来的工藤明。
此时的工藤明正靠在毛利兰身边,正低声说些什么,没有一丝一毫想要上前探查尸体的想法。
服部平次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心底涌现出一丝莫名的怪异感。
江户川柯南没有注意到服部平次的神情,他踮起脚,专心致志地看着尸体的虎口处,继续说:“你看,尸斑的颜色不一样,一个更深、一个更浅,明显是两个不同时间段形成的尸斑。”
“一般来说,如果尸体在6小时内移动的话,那么尸斑可以消失,并且重新产生。”
江户川柯南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他往前靠了靠,声音在嘈杂的雨声中显得愈发清晰:“但是,如果尸体在6小时后移动的话,原来的尸斑并不会完全消失。”
“身体会直接在旧尸斑上产生新的尸斑,也就是为什么同一个地方,两处尸斑的颜色不一样?。”①
说着,他扭头去看眼神飘忽的服部平次,江户川柯南困惑地开口叫了一声:“服部?”
服部平次猛地回过神来,他仓惶地对上江户川柯南迥然有神的蔚蓝色双眸,磕磕巴巴道:“啊……是、是这样。”
江户川柯南:“?”
安室透神色莫名地看了看服部平次,眸色暗了暗。
“服部,电话打不通。”毛利兰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语气明显带着焦急,“这里没有信号。”
“那恒子婆婆呢?”服部平次抽空问了一句。
卷毛女人捂着鼻子,瓮声瓮气说:“从刚刚开始,恒子婆婆就不见了身影,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服部平次浑身上下快湿透了,他招呼安室透:“先别管那么多,我们得快点把尸体弄下来了,再晚一点,尸体上留下的痕迹都要被雨冲刷没了。”
服部平次率先伸出手,掌心托住尸体的后背,和安室透合力将尸体抬进了屋子里。
潮湿的雨水气息席卷着寒风被挡在了门外,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和土腥味。
尸体被安放在地面上,很快濡湿一片。
安室透轻轻喘了一口气,他顺着发根将还在滴水的刘海往上撩,露出那双暗沉的紫灰色眼眸。
他身上穿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晶莹的水珠沿着他凸起的喉结往下滑落,愈发让胸前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
卷发女人原本捂鼻的动作转而变成捂嘴,她露骨的眼神在安室透身上滑动。
江户川柯南扫了卷发女人一眼,他顿了顿,动作麻利地从玄关处的柜子里翻找出几条毛巾,径直递到安室透面前:“安室先生,你衣服湿透了,快用干毛巾擦擦吧。”
继而,他又丢给服部平次一条毛巾。
莫名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的服部平次一边擦头发,一边睨着气氛古怪的两人。
“谢谢。”安室透接过毛巾,他并没有立即使用,而是低头看了看头发和肩膀处也染上湿意的江户川柯南。
他没有任何停顿,将毛巾盖在江户川柯南的头上。
江户川柯南正准备去解开尸体头上的塑料袋,但下一秒,视线被遮挡住,“咦?”
安室透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江户川柯南的头发。
“安室先生?”
江户川柯南透过镜片,愣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安室透,鼻息间还能闻到男人身上特有的咖啡苦味。
安室透默不作声地擦干了对方头发上的水气:“好了。”
说罢,他站起身,从呆愣的江户川柯南手里拿过剩余的干毛巾,自己擦拭起来。
卷发女人眨了眨眼,看了看安室透,又瞅了瞅耳尖明显红了的江户川柯南,眼底忽地闪过一丝了然。
“不是,你们都不吃饭的吗?还在大厅里叫来叫去的,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吃饱喝足的双胞胎不紧不慢地从餐厅走出。
黄色杀马特打着饱嗝,目光触及到蒙着头的尸体,他瞬间被呛了一口,脸刷一下白了:“卧槽,这是什么?”
红色杀马特也颤抖着手指着那具尸体:“这这、这……这不是死人吗?我们还没开始找宝物呢,人就死了一个!尸体还穿着紫色和服,她不会就是恒子婆婆吧?”
卷发女人翻了个白眼:“要不你们看看尸体的手呢?恒子婆婆年纪那么大了,她怎么可能又这么年轻的一双手?”
“那死的人是谁?我们人都在啊!”黄色杀马特头皮都发麻了。
服部平次摇头:“不,还有一个人没来。”
一旁的毛利小五郎忽地插嘴道:“美亚小姐还没来。”
众人纷纷将视线停留在那具僵直的尸体上。
“掀开塑料袋看看是谁不就知道了?”
江户川柯南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上前,直接就把套在尸体头上的塑料袋给解开了。
苍白的一张脸露了出来,是一个女人。
女人发髻凌乱,双目紧闭,嘴唇上涂着的红色口红已经完全晕染开来,沿着两边唇角的方向流去,看起来像是小丑的微笑一般。
“爸爸,这、这好像就是美亚小姐!”毛利兰往前走了几步,她愕然地看着那张脸,“昨天美亚小姐来找我们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和服。”
毛利小五郎上前,微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尸体,然后他沉默一瞬,有些抓狂地扶着额头:“为什么委托人会死啊?!”
委托人死了。
接下来的委托可怎么办啊?
毛利小五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嘴里咕哝道:“定金也收了,到时候找到了宝物我们该给谁啊?”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工藤明安抚道:“大叔,不然,我们就回去了,毕竟委托人也不在了。”
工藤明一句话,让服部平次、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一瞬间沉寂下来,他们都不可置信地盯着工藤明那张脸看。
工藤明被三人看得心底有些发毛,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语气有些无辜:“怎么了吗?”
毛利小五郎托着下巴,弯腰凑近工藤明的脸,他有些纠结地说道:“不不不,怎么说呢?”
毛利兰颇为奇怪地看着工藤明:“明,你今天是不太舒服吗?”
工藤明一头雾水,他挠了挠头:“没有啊,兰姐姐,为什么会这么问?”
服部平次打断了对话,他看工藤明的目光开始带了些审视:“没什么,大家可能被尸体吓到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工藤明敏锐地感觉到服部平次对他的态度有细微变化,他扭头去看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根本就没将注意力从尸体上挪开,他手上戴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橡胶手套,在尸体上检查起来。
伊藤美亚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的痕迹,看着就像是有人从背后绕颈,然后活生生地将对方勒死。
江户川柯南抬起伊藤美亚的手。
两只手涂着红色指甲油,没有断裂。
没有挣扎?
或者说,被下药了?
江户川柯南放下手,转而掐住尸体的下颌,强硬地撬开紧闭的双唇,他闻了闻,有股浓郁巧克力和奶油香甜的味道。
安室透蹲在尸体的另一侧,他倏地说:“摩卡。”
“什么?”江户川柯南抬头。
安室透不急不徐地说道:“摩卡咖啡,里面加了巧克力和奶油,混合出来的味道就是这样。”
“摩卡?”卷发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安室透身后,她闻言思考了片刻:“我今早来别墅里时,恒子婆婆招待我们的就是这种咖啡。”
说着,她扭头求证双胞胎:“喂,双胞胎,我说的是不是?”
黄色杀马特点头:“对啊。”
怔了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恒子婆婆想要霸占宝物,所以就在伊藤美亚来了这里后,就把她给杀了?”
“你在说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纷纷回头,原本消失的田中恒子此时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大厅中央,昏暗灯光下,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