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姓李，年纪大了，今年刚好退休。
尽管妘嫃也不愿意案子查到现在是这样，他们要调查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一名警察。
程辰走上前拍了拍张文涛：“别把任何一个职业想的太神圣化，是人就会犯错。”
这句话同样也是讲给在座的所有人听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剩下的话张文涛没讲出来，“我来问他。”
张文涛和老李也算是一起办过很多案子了，平日老李对他也挺照顾的，把他当自家孩子。
“查一下他的银行账户，家庭情况，和那段时间的消费情况。”程辰又补了一句：“银行账户应该查不出来，多半是现金，查一下张俊那段时间的银行流水。”
“是。”
十分钟后
“老大，李树勇的银行账户没问题，无异常收入和支出，但他妻子在今年初被查出癌症，所以大部分消费都是医院，资料上显示他有一个女儿，六年前已经去世了，车祸，没有赔偿金。”他停了两下，手指敲打着电脑，换到了下一个页面：“在那段时间张俊的银行账户有一笔支出，五十万元。是取的现金，没有收款方。”
江泽浩的手上下划拉着，皱了下眉头，深吸了一口气：“但奇怪的是，张俊的银行账户一直都有收入，而且时间不固定，金额不小于两万元，最重要的是收款IP地址显示的都是明清。”
程辰拿笔在黑板上又添了几个关键词，妘嫃盯着黑板看了一会：“那现在是不是就能解释通了。”她看向桌子上的一堆资料：“李树勇因为妻子的问题，需要大量用钱，单凭警察每月的这点工资根本支撑不起医院的高消费，正好这个时候张俊找到了他，答应他事成之后给他五十万，而李树勇考虑到自己还躺在病床上的妻子，并且只是违背一下自己的专业，如果被发现就说自己判断失误，所以他同意了。”
妘嫃话落，看着底下好几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当然，只是简单的猜测。”
正好这个时候张文涛回来了：“不用查了，他交代了。”
张文涛把情况说明了一下，跟妘嫃刚才推理的大差不差，“所以孩子的死不是意外。”
底下人齐齐看向妘嫃，张文涛目光也随之看去，不解的问了一下：“你们看她干嘛。”
陈寒回过头来，给出了张文涛解释：“五分钟前，她。”陈寒指了下妘嫃：“凭着几条信息，推出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内容，而且基本一样。”
张文涛先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妘嫃，随后歪头小声向程辰说道：“你这妹妹可以啊。”
“是她自己。”程辰留下了这句话走向审讯二室，张文涛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一脸懵的跟他进了审讯室。
程辰坐下没有说话，拿出一支录音笔往桌子上一放，这里面是刚张文涛和李树勇的对话内容。
张俊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程辰也没回答他，直接按了开关。这声音张俊当然熟悉了，所以声音一出来，张俊就慌了。
“说了让你自己交代。”程辰关了录音：“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事已至此，张俊也就不为自己辩解了，只要把这事圆过去，他就暂时安全。
见他摇头，程辰接着问道：“为什么要杀她？”
“有什么为什么，女孩子要着有什么用。”
听见这句话的警察都想上去扇他两巴掌，尤其是单向玻璃后的两个女警。
看着他一脸玩样的表情，张文涛刚想起身揍他，被程辰用手压住了：“那为什么要等到八岁？”
张文涛看了一眼程辰。
张俊被这个问题打的措不及防，他显然没预料到程辰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眼睛四处乱瞟：“就…就她八岁的时候我不是离婚了吗。”编好了理由他好像瞬间有了底气：“之前她妈一直护着她，离婚了可就没人护着她了。跟着我什么都干不了不说，吃我的喝我的，净知道浪费钱。”他不知道这话一出，有多少个眼神能杀死他。
人在说谎时讲的话是错洞百出的，程辰像是抓住了什么漏洞，语气冷淡道：“他妈妈那么护着她，为什么孩子判给你？”
谎话更是经不起反复推问的。
“她没有稳定的工作，养不了孩子。”
程辰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是吗？你好像也没有吧？难道说你有？不方便让大家知道？还是有什么秘密?”
程辰几个反问直接搞垮了张俊的心理防线，他被吓得一激灵，瘫坐在审讯椅上，手还没法动。勉强的反驳了两个字：“没有。”
程辰更加坚信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审讯一室
“想清楚了吗?”妘嫃坐下去说了第一句话。
林依晨到现在还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摆出一副受冤的样子:“什么？”
妘嫃看着她轻笑了一下，觉得这个女人也是傻得可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维护他，张俊都交代了。”
林依晨显然不信，还在装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啊？”妘嫃见她这个样也没必要好声好气的劝着了，语气冷淡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来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林依晨抬眼看她，她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
“你和张俊在今年的2月初离的婚，孩子判给了他，于同年2月12日，张俊掐死了张平。”妘嫃注意到林依晨的手一直在掐自己，眼睛发直，精神有些恍惚，她继续说道：“并买通了当时办这个案子的法医，李树勇。”
“如果不是林书豪坚持报案，你们一开始是打算直接了事吧。”妘嫃这句话算是彻底击垮了林依晨的心理防线，见她面如死灰没有说话，妘嫃语气变淡了一些：“不用替他再隐瞒了，说说吧。”
林依晨见这件事瞒不住了，她开始往自己身上揽：“是我，是我干的，跟他没关系。”
妘嫃早料到了她会这样，所以刚刚已经让江泽浩查了她的不在场证明，监控最后查到张平消失的路段是在春华路，半小时后张俊开车经过，期间林依晨一直在医院，照顾她的母亲。经过证实，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你到底在替他隐瞒什么？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妘嫃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林依晨就慌乱的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妘嫃看着眼前这个人，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妘嫃和程辰同步走到办公室，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这案子不一般。”话落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低头笑了一下。
张文涛在一旁感叹道:“你俩这默契可以啊。”
见底下人都在撺哄鸟乱，程辰立即打断了这场面：“好了，说正事。”话落走到了小黑板前面，底下人也一秒正经，把椅子转了过来。
“张俊那边承认了这件事，但是他好像在隐瞒另一件事，具体什么事目前还不清楚。”不是不清楚，是一点也不知道。
程辰说完看向妘嫃，妘嫃接收到他的意思，走上前来：“林依晨一开始不承认这件事，后来她见这件事瞒不下去，就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揽，说人是她杀的，但肯定也在隐瞒些什么。”
“而且他们俩的关系并不像我们所了解的那样，张俊绝对有问题。”
张文涛听后点了点头:“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没有一点头绪去查这件事，而且他们隐瞒的到底是什么?我们不知道，怎么查，从哪查？”
面对张文涛的发问他们俩一时有点回答不上来。
程辰想起之前江泽浩查张俊的时候他的行程在明清和南市两地多次往返，就随口说了一句：“明清。”
尽管是随口一说，江泽浩还是动手查了一下。
“张俊今年多次往返明清，而且是自驾。”
“自驾？”张文涛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明清哪里？”
江泽浩快速敲击了几下电脑，啧了一声：“都在一个地方，普吉市。”
这就像是漆黑的洞里伸进来的一根绳索，他们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抓住这个，拼命往上爬。
“没有其他的线索，试试吧。”
江泽浩看着程辰：“有些难，普吉市靠近边境，张俊的车每次进到一个地方后就查不到了，根本无法查找具体目的地。”
江泽浩都查不到的事情可能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没有达到跨省协查的条件，而且普吉市靠近边境，那里鱼龙混杂，没有当地警方的协助他们到那根本不行。
张文涛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叫了几个人说要去查一起失踪案。
“程辰，我那边需要先过去一下。”
程辰点了点头。
张文涛转身又走了回来：“唉对了，借你们江泽浩一用。”
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陈寒别那么看着我呀，我不带走。”
“说吧张队，需要我干什么。”
“现在有一起失踪案，小女孩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春华路，你查一下，等我回来。”张文涛说完转身就走。
“好。”江泽浩收到命令就开始动手。
永远不要质疑江泽浩的能力。没一会儿他就查到了。
这案子不归程辰他们管，但还是放在大屏幕上大家都看了一下。
“停一下。”听了妘嫃的话江泽浩按了一下键盘：“怎么了？”
妘嫃指着屏幕上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穿的是黄色的衣服。”
“江泽浩，把他放大。”妘嫃手指敲了敲杯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2月12日，张平最后消失在春华路，同一时间也有他，穿着黄色T恤。”
江泽浩立刻调了当时的画面，投在大屏幕上。经过准确分析，确定是同一个人。
“发给张文涛，抓他，顾炜，陈寒跟我走。”程辰看了眼妘嫃：“继续审讯。”
“是。”大家异口同声。
审讯一室
妘嫃刚推门进来，林依晨就开口问道：“你们不嫌累吗？”
妘嫃看她轻笑了一下：“累啊，所以你什么时候交代。”
她这句话让林依晨哑口无言。
“已经给你很长时间考虑了，我不知道你坚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既然林书豪是让我救救你，那我想源头应该是张俊吧。”妘嫃从来没想着隐瞒什么，她试图唤醒林依晨的最后一丝理智。
林依晨听这话有些急了：“不是，跟他没关系，你别听林书豪瞎说，不需要你救我，我没事。”
还真是无可救药。
妘嫃没继续这个话题：“既然你这么爱他，你们俩为什么离婚？为什么要装作一副婚姻不幸福的样子。”
“感情不合。”林依晨压低了声音，甩出这四个字。
妘嫃看着她摇了摇头，坐正了身子：“别整这一套，要真感情不合你就不会大难临头了还替他扛事。”
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妘嫃只能赌一把：“但你不会不知道他在利用你吧。”
好像林依晨最不能接受这个，她冲妘嫃吼道：“你胡说！他爱我！他不可能利用我。”
见林依晨这个样子妘嫃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她又恢复以往对什么都很有把握的样子：“他可不可能，你自己知道。你费力帮他瞒着，必定不是小事。”
妘嫃又和林依晨拉扯了几回合起身准备离开，留给了林依晨一句话：“关于他，我们会查清楚，但你为了他抛下一切，什么也得不到。”
妘嫃救不了她，除了她自己，谁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