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警察。”程辰敲了敲发帖人家的门。

过了一会才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个有点壮的男人，上下扫视了站在门口的三位警察，接着好声好气的说道：“警察同志，有事吗？”

“认识张晴吗？”

“她是我女儿，怎么了警察同志？”

“关于校园霸凌……”

程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这个男人打断。

“我们不是答应和解了吗。”

妘嫃在一旁一直观察着这个男人神态，一开始还算正常，但现在这个反应她有些看不明白，提到张晴时，他的表情就变了，后来说到校园霸凌，就根本不是遇到这种事情，一个正常父亲该有的神态。

“和解？”程辰重复了这两个字，皱了下眉头。

男人刚想开口，一个急促声音从屋里传来：“不是不是，我不同意和解。”

程辰透过门缝向屋内看去，没有人。

但有人不停的敲打着里屋卧室的房门。

程辰见状不对，立马冷声质问：“里面什么情况？”

男人神色有些慌张，但随即平淡的说了句：“噢，是我老婆，她精神不太好。”

他话落，屋里接连传出类似杯子摔碎的声音。

程辰语调变得强硬：“让开。”

随即程辰和妘嫃快速的跑到了发出声响的卧室门口。

门被锁上了。

妘嫃第一时间安抚了里面的人：“你好，我们是警察，不要害怕，稍等我们两分钟。”

程辰向门口大声喊了句：“江泽浩。”

江泽浩不耽搁的带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钥匙。”程辰说这两个字净是冷厉。

那个男人被吓了一跳的乖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里面的女人出来就迅速跪在了他们面前，泪水决堤，哭得十分凄惨，像是乞求他们帮助：“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

妘嫃看着眼前的女人，头发有些冷乱，衣服也像是很久没换了，带有些灰尘的痕迹。应该哭了很久，整个眼眶都是肿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像是大声吼过。

她立刻去扶起那个女人：“你先起来，有什么需求跟我们说。”

妘嫃把她带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沙发很小，只能够妘嫃和那个女人坐下。

妘嫃递了些纸巾给她，等她情绪稍微稳定后，江泽浩开口问道：“孙丽华是你吗？”

她点点头。

“你好，我是与你联系的警察，我叫江泽浩。”接着五指并紧，指向程辰：“这是我们队长，你可以把这件事情跟我们详细说说。”

还没等孙丽华开口，那个男人大声并用手指着她：“你哪来的手机！”

在场的三位警察同时扭头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眼泪不知为何落得汹涌，孙丽华语无伦次道：“我女儿，一直遭受她班里同学的霸凌，也不敢跟我们说，我也什么不知道，她就自杀了，我后来看到她的日记，才知道她遭了那么多罪。”她越说越激动，她顿了顿，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她最后哭着说了句：“我可怜的孩子啊！”

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妘嫃一直轻轻的抚摸她后背，让她不那么激动。

“你要报案吗？”程辰说这话时很艰难，但是他没办法，只有家属报案，他们才能开始调查。

“报！报报报！”孙丽华看着程辰异常激动。

“为什么现在才报案？”妘嫃看了程辰一眼。

“不是的，我们到派出所报案了，他们不管，我们也找学校了，学校也不管，甚至威胁我们，他们给了一大笔钱。”

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她，忽然结巴起来：“他们，他们要求和解，我女儿现在还在ICU，他们说愿意承担所有医药费，还给我们一大笔钱。”

说着说着她突然带着恨意的看那个男人，语气都带着恨意：“他同意了，他说有这钱我们儿子才能更好的长大。”

孙丽华转头看向妘嫃，拉着她的手，调整呼吸想要掩饰心痛：“可晴晴也是我孩子啊，她没办法长大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各位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欺负晴晴的，家里都有钱，有关系，我们是什么都没有。”她说着，眼泪滚滚从眼眶落下：“可我不想让晴晴白白遭受这么多。”

孙丽华转身对那个男人吼道：“我不要钱！再多钱我也不要！我就是要让他们受到惩罚！”

说着说着她语调沉了下来：“这样就不会再有第二个晴晴了。”

妘嫃听着明显一怔。

江泽浩有些气愤也有些悲伤。

程辰强装冷静：“麻烦跟我们回趟局里，我们需要了解清楚情况，还有一些手续。”

转头向那个男人抛出了一句：“你也是。”

妘嫃扶着孙丽华往外走，小声说了句：“请你放心，坏人会受到惩罚，晴晴也会长大。”

可是真的如此吗？也许坏人不会受到惩罚呢？也许他不会长大呢？

程辰出门给顾炜打了个电话：“你去趟五路辖区的派出所，查张晴这个案子，据孙丽华说，报案了，但是警察不管。”

“好，知道了。”

孙丽华到警局什么都说了，案件也成立了，这就意味着困难也就开始了。

会议室

“情况都了解了，这个案子跟别的不太一样。”程辰转头看向旁边的妘嫃：“妘嫃，你和江泽浩带两个人去趟医院，询问一下张晴的具体状况。”

接着发布接下来的具体任务：“陈寒，章华，李梦，你们三个跟我去趟学校。”

指了指靠近门口的俩人：“你俩联系一下三个施暴者的家属。”

三个男孩，长期对一个小女孩实施校园霸凌，从最初的言语侮辱和轻微的肢体冲突，逐渐演变成了持续不断的身体伤害和精神折磨，最后甚至实施侵犯。她在ICU无力的挣扎，活着都是奢望，而他们却平安无事。

去学校之前江泽浩已经查过那三个男孩的家庭背景，程辰在开车，陈寒就读了出来，方便让大家都清楚。

“李鸣盛，十七岁，父亲是政府工作人员，母亲也在省级单位工作；张宸，十七岁，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看资料，家里有钱；曹科，十七岁，他就比较厉害了，家里特别有钱，还给学校捐过三百万。”陈寒特意在三百万这里停留了一下，家中了读音。

“嚯，三百万，牛逼。”章华听到这个数字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李梦立即拍了他胳膊一下，他意识到说错话了，小心抬眼看了下程辰的后脑勺，立马把嘴捂住。

程辰没去管章华说的话，只是小声说了句：“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陈寒一脸疑惑，扭头去问程辰，李梦也从后面把脑袋凑过来。

程辰摇了摇头。

陈寒扭回头，抿了抿嘴：“对了，据了解，他们三个成绩不好，完全达不到能上二中的成绩，估计……”

陈寒没明说，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学校

二中作为南市重点高中，这个时间没有放假很正常，他们来的这个点正好赶上下课，这个年纪也正是爱八卦的时候，两辆警车从校外缓缓驶入校内，在行政楼前的广场上停下，引来不少学生驻足围观，他们好奇的聚集在道路两旁，议论纷纷。不一会儿各大教学楼楼层的长廊上都趴满了人。

车门打开，几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下来，可能是衣服加持，也可能是自身的缘故，他们仿佛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威严。

程辰腿长，一步能跨好几个台阶，他穿着笔挺的制服裤，腿部线条流畅而优雅，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行政楼内，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且庄重。

虽然看不清脸，但逆天的身材比例和完美的背影，再加上大家的想象力，能听见有人发出惊叹：“现在警察颜值都那么高的吗？”

但更多的是大家猜测他们来学校是为了什么事情。

蒋校长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了，他们不是第一批警察，但他以为和第一批一样。

“你好，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队队长程辰。”程辰进来先是跟蒋校长打了个招呼。

蒋校长听到程辰的介绍明显一怔，之前来的都是派出所，什么时候惊动到市公安局了。

他立刻调整状态，随即起身和程辰握手：“程队好，蒋冰。”

接着和其他人点了点头。

“我们是想了解一下张晴这个事情。”程辰还没坐下就直接开口。

看得出蒋冰已经准备好了一系列应对措施，他头都没抬，从容道：“先坐下，喝口茶。”

程辰抬手制止，冷漠道：“不是来喝茶的。”

蒋冰都已经走到了饮水机前，拿杯子的手一顿，随即继续接水，笑着说道：“噢，我知道你们忙，我也很忙。”说完把一杯滚烫的热水放到程辰面前。

程辰看着都快要溢出来的水，碰都没碰，抬头盯着蒋冰，泰然自若道：“蒋校长，家属已经到我局报案，我们已经接了这个案子。”

没等蒋冰说话，程辰瞥了下头：“陈寒。”

陈寒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改了红章的纸，放在桌子上面，缓缓往前推，直到离蒋冰很近：“蒋校长，这是协查通告。”

市公安局蒋冰还是要让的，他看了那张纸一眼，抬头一脸笑盈盈的说：“我们肯定要帮助你们工作，只不过这件事情就只是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而且家长也愿意和解了，就没有什么可查的吧。”

程辰没想到一个校长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始终保持冷静的状态：“小打小闹？蒋校长怎么定义小打小闹？”

他打开手机，翻出刚才妘嫃拍给他的照片，是在医院拍的张晴现在的样子，程辰放大画面，递到蒋冰面前：“是这样吗？”

蒋冰只是看了一眼全身插着机器的小女孩就立刻放下了手机，他不敢看。

碰到程辰他们，蒋冰还有些心神不定：“那是她自己想不开，我们也没有办法，而且他们已经承诺赔付医药费了。”

看着蒋冰这个态度，程辰决定直接硬来，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其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蒋冰做那不知要怎么样，程辰低头看着他，态度十分强硬：“我们要班级监控，要跟张晴所在班级的所有老师和学生交流，也会把三个涉事学生带回警局。”

见状蒋冰没办法拒绝，只好答应，等程辰他们走出校长办公室时，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程辰电梯里也接了个电话，是支队打来的：“程队，三个涉案人员的家属我们只能联系上两位，有一个实在……”

对面没说，程辰也能猜到，只是轻轻说了句：“知道了。”

程辰他们跟老师和同学们沟通，大家的说法出奇的一致，都说不知道，没看见。

传回局里的监控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如果是这样，案件进行到这，根本没有办法继续，找不到实质性证据，甚至他们都会遭殃。

三个涉事同学见到警察完全没有反应，根本不害怕，被带回局里的路上都有说有笑的，他们也没有办法。程辰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操场上打篮球，向往日一样，说着放学去哪玩，因为他们知道，警察拿他们没办法，顶多关上二十四小时，就会有人带他们出去。

南市医院

张晴躺在ICU的病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所有的血色被苦难抽走，尽显憔悴。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显得安静又脆弱。

妘嫃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张晴的头发散乱落在枕头上，几缕发丝轻轻搭在她的额头，显得那么无助与孤独。她的呼吸微弱，指节发白，她恐惧，她也挣扎。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与张晴身上散发的淡淡药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床头放着输液泵，各种机器不停的运作，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着，像是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

妘嫃看着张晴，轻声的告诉她：“别害怕，正义不会缺席，你要好好长大。”

妘嫃刚走出门，正想脱下防护服，仪器发出警报声，周围医护人员立刻紧张的围拢过来，仔细检查她的状况，进行抢救。

她此刻的呼吸微弱且急促，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不停的颤抖，双手紧紧的抓住床单，妘嫃此刻大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