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气氛太过沉闷引人不适，也许是蝙蝠侠也有想要没话找话的时候。

总之，蝙蝠侠先张嘴了。

“你那几枪的分寸把握得很好。”

——然后一张嘴就把这种带着点小暧昧的氛围给全都打碎了。

不愧是你，蝙蝠侠。

蝙蝠车在哥谭的夜色中穿行，这种大功率的车向来带着震耳欲聋的噪音，它却安静地像是蛰伏于影子中、深藏在钢铁丛林里压抑着喉中声响的怪兽，就连它驶过的声音都仿若人们噩梦里惊鸿一瞥的怪物低吼。

带给人恐惧，而不是吵闹。

而这个怪物却远远不如它体内坐着的两个人恐怖，尤其是那暧昧闲适的氛围被打破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便越发明显起来。

都是不肯示弱的人，都是固执优秀又有着自己理念的人，即使是无意的，气场也仿佛在无形的层面上互相扭曲辗轧，谁也不肯服谁。

虽然他们自己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但如果再有任何一个人看到此时此刻的他们，都会寒毛直竖、如坐针毡，生怕这两位大佬突然打起来。

而就在这种氛围下，刚才刚闹了个冷场的蝙蝠侠又一次张嘴了：“你应该在蝙蝠洞。”

琴酒沉默了一下，看向蝙蝠侠。

他不太清楚蝙蝠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觉得他会成为某种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对他短暂地脱离控制表示不悦？

所以在事情结束之后打算兴师问罪了？

亦或者，是某种对他身体状况不佳的、隐秘别扭的关心和担忧呢？

谁也不知道。

反正蝙蝠侠不会说。

他总是这样在他认为没有必要细说的时候抛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任由人自己解读。

而琴酒自然不会自作多情。

于是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气息更沉凝了些，显然不是很想接这个质疑性显得有些强的话题。

于是车里氛围更冷了。

讲真，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蝙蝠侠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偶尔说话了还不如干脆不说。

那个嘴，长得就不是很对劲。

让人怀疑蝙蝠侠的情商都是假的。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坐在车里的另外一个人长了嘴，不是那种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的锯嘴葫芦。

所以在气氛越来越僵硬的时候，琴酒微微转过头。

那双平日里冰冷又漠然的绿色眼睛专注地看着某个人的时候，里面毫不作伪的镇定总让人觉得他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无比认真，每个字都真实不虚、发自内心。

现在他看着蝙蝠侠。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这个状态我当然不会去。”琴酒舔了下有些干涸起皮的嘴唇，“蝙蝠洞是个安全的地方，但不是我这种睚眦必报的家伙醒了之后会安稳待着的地方。”

“——你很清楚这件事，对吗？”

“而我也很清楚，你不会放任我死在你眼前。”

“所以……你是我的容错率。”

“蝙蝠。”

“某种意义上，你放纵了我的行为。”

或许此刻有人再次因为某句话怦然心动。

却只是攥紧方向盘，不发一言。

琴酒没有得到回应，但这在预料之中，所以他抿了抿唇，决定下一剂狠药：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蝙蝠侠，不，布鲁斯·韦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