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保护好,最后哪个组手里的气球多就获胜。
林桑趁乱捡了个漏,抱着气球躲避的时候,胜负欲当前,总归会把握不好分寸,另外一组的一个男生扑了过来,抢走了气球不说,还推了林桑一把,让她摔了个人仰马翻。
沈听原一把扶起她,确认她没事后,留下一句话给她就起身离开。
“等着啊,我给你抢回来。”
后来,沈听原替她将气球抢了回来不说,还替她“报了仇”,之后更是一直护着她,林桑木然地跟在他身后,手里的气球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待到了游戏结束。
游戏结束后,林桑失神看着他离开,他挺阔的肩膀和令人莫名想要依靠的安全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忽地想起一些细碎的事。
她过去在路上无意间撞见过他几次,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和朋友一起,她会情不自禁地跟上去。
至于为什么会跟上去,林桑也说不清,因为最初她也觉得莫名,每次都告诫自己没有下一次,结果有了无数个超出她掌控的下一次。
久而久之,她开始为自己开脱,只是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那时,她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他在公园陪大爷下棋唠嗑,看他一个人蹲在街角喂流浪猫……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
街道上总会有些无家可归的人在闲晃,前不久多了张生面孔,听何爷爷说是县城边一户人家的儿子,早些年出了场意外伤了脑袋,精神不太正常,不认人到处跑,刚被家里从外地接回来,县上的人都管他叫老憨。老憨除了会跟路人要吃的没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举动,这种事见怪不怪,大家都习以为常,时不时还会逗逗他解闷。
那天林桑买完奶茶出来,为了躲避太阳,她将伞放得很低,走了没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动静,举起伞一看,把她吓得够呛。
老憨手里捏着一块锋利的碎玻璃,将一对母女堵在角落,嘴里叫唤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烈日当头,酷热难耐,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街道上空落落的,没有能求助的人,林桑只能轻声避开打电话报警,老憨此刻情绪还算稳定,怕上前会激怒他,林桑报完警后只能胆战心惊地在一旁观察那头的动静。
好在没过多久远处有人大喊了一声,林桑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是沈听原和他的朋友。
他们的叫喊声吸引了老憨的注意力,沈听原走上前,自然地搂住老憨问他抽不抽烟,老憨傻愣愣地朝他伸手,沈听原象征性地在身上摸了摸,说身上烟没了带他去买,并趁机将碎玻璃拿走递给朋友,男生扔了碎玻璃后和沈听原一同带着老憨往前面的便利店走。
而剩下的几个男生,则在安抚完那对母女后送人离开。
原来,狂妄不羁的人,也有柔软细腻的一面。
联想到这一天的经历,林桑发现,越是了解他多一点,内心的悸动就会抑制不住地多一分。
她才开始承认,承认她喜欢上了这个和她交集少之又少的人,承认她抵挡不了他的魅力而被他吸引。
事实上,追溯源头,她或许,在那不经意地一瞥后,就喜欢上他了。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可一想到她喜欢上的人,是个不赖的人,她便坦然接受。
至此,她才真正懂得了。
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
身边的人都开始劝她放手去追,她犹豫了。
一方面是看到了班上那个女生是如何从高处跌落,一方面是他不认识她,恐怕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贸然表白,莽撞,令人莫名其妙。
林桑以先考上高中再说为由婉拒了帮她制定追人计划的几个女生。
也开始学着将溢出的喜欢悉数收回。
她那时有个习惯,将老师留下的任务和作业都记在便签上,那些便签的右上角写了日期,日期后总会有个一,有时候是个缺了笔画的正字。有同学跟她借便签看作业时,会好奇地问她是特意标记了什么吗,林桑每次都答只是笔不出墨的时候随手画了两笔。
只有她知道,那是她每天见到沈听原的次数统计。
她隐藏得越来越好,好到偶尔几次和沈听原打照面,她都能宛若她对他从未有过过多的想法,好到除了汪亿涵以外的知情人都误以为她当初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
自然无人知晓,无数个深夜里,那个藏了满怀心事的少女,在月光下,小心翼翼地掏出宝藏盒,寥寥无几却珍贵的相遇瞬间迅速涌了出来。
少女爱不释手地捧着宝藏盒,将那些瞬间反反复复观赏,如珍馐般细细品味。
*
林桑脑子里混沌不堪,断断续续说了半晌才发现,都是很寻常的事,细节真是少得可怜。
沈听原听了一半后便一直将脸埋在手肘间。
林桑舔了舔干涩的唇,又讲起转到一中前误会他和杨思怡是情侣,后来又误会他和他帮助过的那个女生。
讲完这些,林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好像……也没什么细节。”
沉默许久的沈听原终于在这时出声:“对不起。”
他声音闷闷的,林桑不解地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沈听原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声线微颤:“让你那么辛苦。”
对上他水雾朦胧的眼睛,林桑手足无措,顾不上想什么,下意识抬手替他擦泪。
林桑勉强扯出一抹笑说:“你不也一样。”
林桑在和沈听原诉说过去时,潜意识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在她只敢偷偷看他而感到满足,偷偷因为他身边有女生而多想,然后独自难过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沈听原脸色认真地看着她,喉结轻滚:“不一样。”
“你是女孩子,心思要比我细腻敏感,同样的角度上,你一定比我更难受。”
林桑心里像是往一片海洋里掷了一颗细小的石子,以为激不起任何波澜,却收获了一片史无前例的猛浪。
她手还停留在他温软的脸上,泪水已从温热变得冰凉。
仲夏夜的街道,平息的虫鸣又热闹起来。
他们坐在街道旁,眼里只剩下彼此。
须臾后,林桑包里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
林景到家后才发现掉队的林桑,吓得酒都醒了大半。
林桑随口扯了个借口说在附近的店里买点东西,马上就回家。
挂断电话后,林桑收了手机,气氛有些说不清的微妙。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尽量避免对视。
林桑把沈听原的手机还给他,顿了顿:“那个……我哥催我回家了,要是还有什么事的话,我们明天再说?”
沈听原手撑在地上起身:“好。”
“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无言,到门口时,林桑回过头指着里面说:“那我先进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晚安。”
沈听原点点头:“好。”
没等到他的晚安,林桑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脚步迈出一半时,被沈听原喊住:“林同学。”
她转头:“怎么了?”
沈听原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扶在后颈上:“光让你说了,也没能让你知道我的。”
“我好像也没什么细节,但公平起见,感觉还是得跟你说点什么,不然我怕你当我只是一时兴起。”
“我比你要晚一些,你经常上台演讲,我是那个时候才开始注意到你。”
“你很优秀,所以为了靠近你,我努力把名字从处分榜移到了荣誉榜上。”
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后颈,“我也会悄悄在远处看你,有时候还……悄悄买你的同款。”
“那天吃饭,我姐说我学着喜欢的小姑娘每次买饮料都买草莓味李子园,她故意说的,因为——”
他顿了顿,“她口中那个我喜欢的小姑娘,是你。”
“今晚说起这些,算不上表白,正式的表白,我想等高考后。”
“对不起,我知道你想先忙学业,过去跟你没什么接触,再难熬都能忍。”
“但现在,你每天在我身边,我真憋不到毕业。”
他紧张到语无伦次,笑了一下,有些懊恼地说:“不知道在瞎扯些什么,重点是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就是不太想只和你做普通的同桌,普通的朋友。”
“我想和你一起并肩努力,然后考北城外国语大学。”
“最后,在一起。”
他说最后一句话前,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
随即,林桑看到眼前的少年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向她,语气比以往都要诚挚地说出那句话。
林桑下意识往后看了眼,林景房间里亮着灯,但有段距离,他应该不会发现。
她走上前,缓缓吸了一口气说:“你想表达的,我都明白,只有一点,学校的事,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她来之前想要确认的事,答案百分之百符合她的预期。
因为有这个把握,她没有planB。
她的计划和他一样,不再像过去那样做个躲在角落里的胆小鬼,不再退缩,不再权衡利弊,坚定地和他坦露心声,然后一起往更好的未来走去。
和喜欢的人一起为了未来而努力,何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这个更好的未来,她希望是他们各自理想中的未来,而不是谁为了谁妥协,谁为了谁放弃喜欢的学校。
“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林桑说完,也没等沈听原说什么,挥了挥手,转身径直回了家。
*
林桑看着消息,心里五味杂陈,她关了手机开始吃早点,本打算冷静后再回复,却在接到何爷爷的电话过去守店后忘了这事。
林桑理完货架,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猛地回头,身后的沈听原脚步顿住,有些惊讶:“我脚步放这么轻,你都能知道有人啊?”
林桑没隐瞒:“要是别人我可能不会察觉,但你不一样。”
“你身上有股味道。”
沈听原拉起衣领闻了闻,问:“难闻吗?”
“不。”林桑摇着头说,“很好闻。”
沈听原蹙着眉又闻了闻:”奇怪了,我就闻不到。”
“我也不用香水,难道是洗衣液。”
林桑很早以前发现他身上有股好辨认的味道时就好奇过他用的是什么洗衣液。
她顺势问了出来,沈听原说:“蓝月亮。”
这回轮到林桑忍不住疑惑地皱了下眉:“蓝月亮?”
“我用的也是,但味道好像不一样。”
沈听原:“我衣服都是自己洗,但晒出去后家里阿姨会帮我理褶皱,可能她帮我喷了点什么,回去我问问。”
林桑笑着应了一声。
话题终结,两人又陷入沉默,好在有人进门买东西,林桑忙碌了一会儿才有机会坐下休息。
她忙碌的间隙,沈听原自己坐在柜台前做题,她坐下后,他停下笔。
“我早上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林桑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回复。”
“没事。”沈听原说,“我过来就是想说,我没拿前程开玩笑,是真想考。”
“而且,北城外国语大学是211,我想考还未必能上呢。”
“所以,想和你一起努力。”
“这样的话,我会比较有动力,学起来也更有劲。”
林桑莫名有些羞愧。
她把玩着一枚硬币,看向他,一脸严肃道:“我信奉诺言许下就必须要履行,你再好好想想,不然……”
她停了一瞬才继续道:“你可没机会反悔。”
沈听原没有犹豫,笑着说:“我不需要反悔的机会。”
林桑右手轻握住,食指搭在拇指上,将硬币放在上面,轻轻弹起。
那枚硬币在空中旋转翻滚,稳稳落在沈听原掌心。
“它作证,由你保管。”林桑说。
“好。”沈听原应。
他捏起那枚硬币想要细看,林桑说:“这是你出生那年的硬币。”
自从知道沈听原的出生年月后,林桑对那组数字很是敏感,碰上1999年的硬币,都会单独换出来。
沈听原勾唇看着那枚硬币,扭过头问她:“有00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