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吉服被应雪完好的放在屋里,钟慈现在修为最低,化神前期尚有一战之力,时间不等人,应雪准备现在就出发。
应雪刚把衣服从服架拿下,藏在里面的木盒就滑落在地,是——
是叶宛的重要之物,应雪正想着怎么转还给他之际,门被拉开,是许顶。
许顶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不过也不急着走,凤凰说要给你补一场少主继位的普天同庆。”
这本是一千年前他回到妖界中城就该举行的,奈何他那时神识缺少不适应,修为跟不上,又顶着天降少主的名号和九尾天狐转世,寒了不少人的心。
就这样一直以来都无人提这件事。
现在怎么突然在这个关头提此事了,应雪问:“普天同庆?”
许顶颔首,“昭告三界。”
“那是一界同庆,两界同愁。”应雪说着,木头匣子在手里颠了一下,确定没坏。
许顶稀奇:“这什么啊。”说着伸手就想拿过去。
应雪装瞎收进衣里。
“继位什么时候?”应雪问。
“七日后。”
应雪应了下来,七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万一钟慈已经离开瑶池仙境就错失良机了。
瑶池仙境的入口在鸟族,一来一回他少说要五日,他把主意打到许顶身上,这人常年游走在应雪和应惟之间,交情和他也不低。
“麒麟兄近来可有事?”
许顶听见这话总觉没有好事,应雪只要一有事就是以兄相称,他真是怕了。
“你要做什么?我近来可是很忙的,瑶池仙境出那么大问题,应惟叫我去处理,烦死了都。”他是妖界的保护神兽,那污浊混乱不堪的交界之处有什么好管的。
“巧了。”应雪道:“我也要去此处。”
许顶道:“你去那边干什么?应惟可是跟我说哪里都不让你去,安心等着继位。”
应雪搭上他的肩,认真道:“我本来是在瑶池仙境处理事情的,然后就碰到一个女人很是奇怪,我猜她认识我,并且我能回妖界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你竟然还认识女人?”许顶注意的点完全跑偏,应雪也是明显的一愣。
许顶见状,却开怀大笑,“逗你的,既然你想就跟着吧。”
应雪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表情有些惊喜的傻。
“那我们何时启程,七日后还要赶回来呢?莫不如现在就出发?”应雪边说边把收拾东西。
许顶却摇了摇头,“不急不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这可是有几坛好酒,我们今晚好好的赏月饮酒。”
即便是恢复了记忆,应雪依旧对自己的酒量有没有清晰的认知,他的心堵,此刻说到酒推搡着拒绝了一次,许顶再次邀请就没骨气的答应了。
妖界的风光是真的好,处处充盈着灵力,即便是夜晚的天也分外绚烂,他和许顶并坐在山崖边,两边放满了酒。
应雪拿起一坛猛的喝了一口,直呼:“好酒!好酒!”一点也不比以前偷喝的差。
“灵力养了百年的酒,一坛难寻,你可小心着喝,洒了真是心疼死我。”许顶说着。
“小气。”应雪轻声道,接着说:“妖界的天空真美,简直美的不可一世,万物都被滋养的有着灵气,可真是舒服。”
许顶见了万年,没觉得有应雪说的这么神奇,应雪问他:“你见过那两界的天空吗?”
三界开辟出来后,许顶就一直在妖界:“未曾。”
“那你好奇吗,虽然没有这里美但却也是别样的一番风景。”应雪不知不觉喝了一小坛,脸上逐渐染了红晕。
许顶认真思考,半晌道:“以前会吧,可我的责任就是守护妖界不能离开,久而久之也就不好奇了,再说那两界有什么好看的。”
应雪心力交瘁了一整天,记忆回到脑子里伴随而来的就是以往的种种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未失忆前每日每夜听到的声音和这百年听到的心声,出自一人。
当时受那缕神识的指引找到了上阳宗,修为到了金丹范围再次缩小在人的身上,而如今化神了,精确的找到了钟慈。
他识海里已经长大的神魂,无时无刻的告诉他,逼迫着他,让应雪发了疯的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坛子里的酒空了,被应雪扔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许顶给自己拿的同时又递给他一坛,“你现在很不一样,以前可从不会违抗应惟的决策啊,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现在倒是好了很多,还敢偷偷让我带你出去。”
许顶欣慰的大笑,百年内他第一次在鸟族见到应雪的时候,整条路上的对话和行为都让他以为自己真的认错了。
应雪躺下仰望流星划过,那坛酒倒出,打湿他的下巴和衣衫,他合上双眼对许顶道:“困了,明早喊我。”
酒还剩很多,许顶无趣便自己喝了起来,早就喝多的应雪叽歪的说了很多听不大清的梦话。
子时,许顶跟着躺了下来,侧头瞥见应雪的眼角流有清泪也没管,一夜未眠。
——
叶宛看着钟慈脸沉的可怕,衣服却是喜庆的吉服,真的很想开口问问他是不是结婚新娘子跑了。
但他不敢。
无边无际的空地,众人摸不着北不知道去哪。
左巧等不住,紧锁着眉头叫道:“还要在这里等多久,等着阵法自己破吗?”
江楚之眼疾手快在她身上点了三处穴位,瞬间左巧就只剩眼珠来回打转。
江楚之道:“小妹妹啊,你小声点,我说你这个急性子是成不了事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你看这位吴兄这不是破着呢吗?你就安心等着吧。”
钟慈沉默着,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找到合适的位置,咬破指尖,血液滴落在地的霎那间,红日笼罩,天旋地转。
“这是什么情况……”叶宛傻了眼,只见格格不入的水剑直冲那红日的中心,波涛的海浪不断汇入。
“天地乾坤,破!阵!”
钟慈喊道,倾尽身上所有灵力!
红日从中缓慢的被劈成两半,脚下的阵法亮起,起阵到头顶,几人这才看清,整个阵法全貌浮现在眼前——
两个阵符相连成为一把剑穿在中位的阵眼,而这阵眼则是一个骷髅头,其他地方均是密密麻麻铺满着人头,鲜血淋淋的滴着血,被阵符吸收浇灌在骷髅上!
突然!红日中央划出一条幽暗的裂缝,一双手钻出,紧接着整个人从中而出,两边修复完整的红日被水流冲的暗淡。
那人急匆匆赶到,看到眼前情境有些恼,片刻又平静的打着招呼,“人界小辈有如此才能着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终于见面了,魂魄被抽出去的感觉不好受吧。”钟慈道。
阵法在光芒仅剩一丝时,瞬间缩小百倍回到那人脚下,他嗤笑一声。“懂的还挺多,一人之力毁我阵法……世间少有。”
两个红日逐渐暗淡,钟慈道:“第一次亲眼所见这个阵,猜的没错的话,这两个红日就是你最后的底牌了吧。”
那人丝毫不慌,懒懒的拍手,“不错不错,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
红日不死,阵法不灭,红日重燃,阵法大起!
他摊开手,小小的一团幽火挡在红日前面,水流被隔开,头顶四角,相貌如同长毛野犬咆哮出世。
地面是熟人风韵,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钟慈佑恢复日常。
“你的水冲不灭这日,就成为他的盘中餐吧成为这阵眼的中心,成为我无上大阵最后的献祭!”
钟慈眯着眼。他现在没有办法进攻其他的地方。
江楚之在见到混沌的瞬间握紧拳头,“混沌,你丫看清楚我是谁!堂堂上古神兽竟为鬼界做事,你对的起妖界吗!”
混沌孟谨打量着,思虑良久,问:“白泽?”
江楚之轻哼,被气的不行。
“你不必冠冕堂皇的说这话。”孟谨道:“你我立场不同,你是瑞兽,我是凶兽,我靠浊气提升修为让自己活着让自己强大,我有什么错!万年前世间刚开辟,浊气冲天我为世界大地清理,救了无数人!靠着这些撑了一万年!如今呢,你们不给我浊气,是让我自生自灭!我怎能不反抗!”
“强词夺理!”江楚之道:“你的职责乃吸食浊气还天地净土,而你为贪私欲创造无穷无尽出来!”
孟谨道:“废话少说!你我毕竟情同手足,只要你现在愿意和我合作,我保证你修为大涨,浊气遍布天下这天下定会灾难瘟疫四起,我答应你一定等你驱除完涨完修为之后再吸食浊气,双赢怎么样!”
“不可理喻!”江楚之不愿再多说。
“主子,扰我鬼界大业,其心可诛!”风韵突然道。
“准!”
此字一出,声音不断回荡,大战一触激发,田林静坐阵法中央与钟慈对峙。
风韵拽下腰间的风铃轻轻一晃,声音一出,四面八方的幽魂齐聚而来扑向几人,元容桑在钟慈身上布下结界,转身对着风韵出手。
男身时的他,没有丹药压制,他的修为是元婴大圆满,叶宛看着完全不输风韵的样子,放心去处理身边杂碎幽魂。
“放心去打,我不会让一个幽魂进你三步内!”叶宛背靠元容桑道。
元容桑刚要开口,风韵先一步道:“小子不错啊,大话不错。”
“长的这么美,可惜非要搞坏事,我是不会怜惜美人的!”叶宛道。
江楚之在左巧耳边说了两句,提着他扔出河底,混沌上前阻拦,白泽化出原形挡在身前。
“你真要跟我动手?”
孟谨道。
“废话少说。”江楚之道:“我亲自替妖界铲除你这叛徒!”
孟谨眼里充上嘲讽,“你在人界有多长时间,你不是叛徒?有何颜面说我!”
“我不会残害这天下无辜!”江楚之言罢,长吼——
同样,孟谨也长吼回击,灵力相撞,电光火石间,激起的是无数幽魂的嘶吼回应。
又是一声铃响,河底的幽魂都到了阵眼之处,空旷无际瞬间人满为患。
叶宛和元容桑紧锁着眉头,不住的汗从额角流下。
踩在剑身的左巧俯视一切,躲在白泽身后没有犹豫片刻,田林无法阻挡,看着她一头扎进那红日里。
无伤大雅,一个小孩跑了也不会影响什么,田林看着身下无数为这阵法献祭的幽魂,对钟慈道:“别挣扎了,浪费时间有何意义。”
钟慈不语,盘坐在地,紧闭双眼,只有源源不断冲击着红日的灵力证明一切。
“生灵万物,福泽永存,众生皆苦,万象皆善终!”
白泽神兽眉间印记闪烁,浑身散发光芒,白光笼在几人身上,必将刀枪不入,神鬼不惧,白泽护体,神福降至!
元容桑体内自感修为直逼化神大圆满,叶宛同样也有元婴前期的修为,身体注入暖流一样,温暖且斗志昂扬。
冲向红日的灵力此刻都更为汹涌。
孟谨看着眼前这个白泽,愤怒道:“你疯了,千年的修为就为了这么几个人!你以为你是九尾天狐还是应龙麒麟?你的福泽、护体、大涨修为又能坚持多久!他们又能苟活多长时间!”
江楚之笑道:“两个时辰足矣!”
“修为给你真是浪费!”
江楚之道: “生命无限,千年弹指挥间,只有你这么小气。”
“白泽神兽……果真如传说中一样光芒万丈啊。”田林道:“这就是你的底气?”
钟慈肯定道:“这就是我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