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峰念完门规，看向风清扬问道：“师弟，都记住了吗？”
风清扬微微一顿，心里暗自叫苦：QAQ哎呀，师兄，我这么小，哪能一下子记住这些门规呀？
洪方慈爱地看着风清扬，轻声说道：“别怕，有师父在呢。”
随后，洪方说道：“清扬，起来吧。咱们本门的门规，不像其他门派那般繁琐，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绝不能做有违‘侠义’二字的事。”
风清扬抬起头，好奇地望着洪方，问道：“师父，什么是‘侠义’呀？”
洪方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他父亲红叶剑术高超，行事也尽显侠义风范，本以为红叶会给风清扬讲过‘侠义道’的事来教导他，没想到……继而又想，不过他年纪尚幼，也不急于一时，日后慢慢教导便是。于是开口解释道：“扶贫济困，惩治邪恶，弘扬正义；为人正直仗义，乐于帮助他人；遇到不公平的事，能挺身而出，这便是‘侠义’。”
风清扬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那就是帮助别人的意思，对吗？师父。”
洪方低头看着他，微笑着说：“不完全对。”
风清扬满脸疑惑地看着师父。
洪方接着引导他：“好人你可以帮，那坏人你也帮吗？”
风清扬恍然大悟，说道：“只帮好人。”
洪方笑道：“这就对了。”
“咱们本门同辈弟子中，你年纪最小。来，见过各位师叔。”
风清扬依言上前参拜，华少坤和葛昭不约而同地点头说道：“好好好，不必多礼。”
“还有各位师兄师姐。”
风清扬又向着蔡子峰、岳肃、燕回信、熊朝雁、宁屈等人一一拜过。
其余的便都是晚辈弟子了。这些晚辈年龄大多比风清扬大，其中有几个面露不满之色。
唉，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自己年龄比风清扬大出好几岁，却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师叔”，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情愿。若是因为血脉传承，那倒无话可说，可这拜师收徒，一下子就成了长辈，实在让人……
当然，有人心里嘀咕，也有人满心欢喜。毕竟是掌门人收弟子，这来头可不小。再说风清扬长得眉清目秀，可爱纯真，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有女弟子暗自偷笑，心里琢磨着：这小师叔要是穿上女装，恐怕都分不清是男是女，说不定还能迷倒万千少女呢。
所以，无论是同辈师姐还是下一辈的师侄，女弟子们大多都对风清扬心生喜爱。
洪方面向徒孙们，神色庄重地说：“你们还不快来拜见师叔？”
“拜见师叔……”小辈弟子们纷纷躬身作揖。
风清扬看着几十人同时向自己行礼，小腿没来由地软了一下，一时间竟忘了出声回应。
“小师叔……”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弟子笑嘻嘻地说道，嘴角笑意盈盈，“你好呀。”
风清扬笑着回应：“师侄姐姐，你好。”
其他弟子听到这称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燕回信严厉地对那女弟子说道：“素心兰，叫‘师叔’就好好叫，怎么还在前面加个‘小’字？”
素心兰畏畏缩缩地回答：“是，师父。”
燕回信又对风清扬说道：“还有，小师弟，你怎么叫她‘师侄姐姐’呢？”
风清扬回答道：“师姐，虽然我辈分比她大，但她年龄比我大，所以我叫她‘师侄姐姐’。”
洪方和华少坤对视一眼，均露出意外的神色。
其余弟子则笑了起来，并非讥笑，而是觉得风清扬这叫法颇为新颖有趣。
素心兰听风清扬这么说，又说道：“那这么说，我是不是该叫你‘师叔弟弟’呀？”
燕回信脸色一沉，厉声喝道：“素心兰，是不是想去‘思过崖’思过啊？”
这素心兰是小一辈弟子中年纪最小的，生性活泼，就像田野间绽放的‘素心兰’一般。她刚被师父训斥过，这会儿又忍不住插话，似乎完全没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像个呆子一样去静思己过，简直比要她的命还难受。所以刚听到师父呵斥，她立马嘟起小嘴，不再言语。
燕回信偷偷挑眉看了看师父葛昭，生怕师父觉得自己收徒不严，居然把这么个不尊长辈的女子收入门下。
葛昭面无表情。
洪方上前一步，没有理会这等琐事，只是说道：“好啦好啦！”
这“好啦”的意思，便是让这场争论就此结束。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咱们本门弟子，本就该相亲相爱如一家人。今后大家务必相互关爱，无论谁遇到事情，都要同心同德，绝不能辜负同门情谊，丢了祖师爷的脸面。”
众弟子齐声应道：“是。”
洪方神色严肃，掷地有声地说道：“华山派如今的声誉，是前所未有的，大家一定要珍惜师门荣誉。若有人胆敢做出辱没师门的事，轻的话，废掉其武功；重的话，就取其性命。”
众弟子见掌门言辞如此严肃，便都收起嬉笑，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齐声说道：“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洪方道：“嗯，都去练剑吧。”
弟子们恭敬地退出玄玉观，纷纷前往演武场温习剑法。
洪方对风清扬说道：“清扬，你还没有本门武功根基，暂时就别去了，跟我回‘养吾轩’吧。”
接着又对华少坤和葛昭说道：“师弟师妹，你们到‘养吾轩’来一下，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是。”
秋意已深，养吾轩外围一片破败之景。
洪方缓缓说道：“师弟师妹，叫你们来‘养吾轩’，是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
华少坤和葛昭同时“哦”了一声，颇感意外。葛昭问道：“师兄，不知是什么事？”
洪方顿了顿，说道：“是这样的，咱们华山派已经五年没有招收新弟子了。在已收录的弟子中，只有蔡子峰、岳肃等少数几人下山历练过，其他年轻弟子就像雏鹰，临敌经验不足，甚至完全没有。万一突然发生变故，恐怕他们难以应对。”
华少坤点头道：“师兄所虑极是。”
洪方继续说道：“虽说咱们华山派闻名天下，但江湖风云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平日里，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应对各种紧急情况。”
“眼下武林还算太平，弟子们也没有历练的机会。”
“因此，我打算择日让弟子们进行一场大比剑。”
“一来，能让弟子们在比剑过程中积累临敌经验；二来，也能从中挑选出几个根基不错的弟子，因材施教，传授本门更高深的剑术。”
葛昭眼睛一亮，说道：“师兄，这主意不错。大浪淘沙，正好可以选出一些杰出弟子单独教导。”
随即又问道：“不知师兄想把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洪方道：“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眼下已是深秋，即将进入寒冬。先让弟子们在寒冬腊月做准备，锻炼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日子就定在三九天吧。”
三九？华少坤掐指一算，三九天在腊月十八，于是说道：“腊月十八，正是寒冬凛冽之时，在华山之巅比剑，还真得有点勇气。”
“嗯。”洪方点头，说道：“师弟师妹就好好督促弟子们吧。”
华少坤和葛昭齐齐点头，说道：“是，师兄。”
洪方满意地笑了笑。
山外斜阳洒下，映照着华少坤和葛昭离去的身影。
……
……
洪方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让风清扬在一旁自己玩耍。
风清扬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师父，其他师兄师姐师侄都去练剑了，您怎么不教我武功剑法呀？”
洪方闭着眼睛问道：“你想学剑术？”
风清扬小脑袋用力点了点，说道：“想。”
洪方缓缓说道：“等……”
风清扬急忙追问：“等到什么时候？”
洪方没有回应，仿佛在摇椅上睡着了。
风清扬见师父不说话，便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过了一会儿，显然是觉得无聊，小孩子总是闲不住，总想找点事做。
只见那棵老树高耸，风清扬便开始蹬蹬蹬地往树上爬去。
说来也怪，这七八岁的孩子，竟能爬到三丈来高的树梢上。
枯叶在风中盘旋飘落。
风清扬在树桠枝上坐稳后，往下一看，大概是因为太高，心中突然害怕起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
洪方听到哭声，赶忙睁眼朝他望去。
呜呜呜……
“清扬，你怎么爬那么高？”
风清扬哭着说道：“师父，我害怕，呜呜呜……我想下来。”
洪方心中一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说道：“你是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眼睛紧紧盯着风清扬。
风清扬听了，哭得更厉害了，水汪汪的眼睛满是乞求地看着师父，可这师父似乎铁了心，完全没有要救他下来的意思。
虽说风清扬经历过一些同龄人没有的事，但终究还是个孩子，哭笑之间，哪有什么标准。
洪方心里想着：你哭吧，就算哭破喉咙，我也不会救你。
任凭风清扬哭得声音沙哑，眼泪流干，洪方依旧“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最后，风清扬渐渐止住了哭声，竟硬气地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决定凭自己的本事下树。
风清扬气鼓鼓地瞪了洪方一眼，心里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师父？我就不信没有你，我就下不来。
洪方则暗自思忖：哼哼，师父就静静地看着你下树。
风清扬手脚并用，没过一会儿，便下到了离地面五尺来高的地方。
洪方皱了皱眉头，眼中似有一丝满意之色。
风清扬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下树的动作也愈发迅速。他不信自己下不了树，一脚踩下去，然而只听咔嚓一声，他整个人瞬间失去着力点，随着树桠枝从树上急速掉落。
与此同时，他发出一声 “啊……”的惨叫，那声音就像杀猪似的。
洪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一跃，稳稳地托住风清扬，缓缓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