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恍若身后有狗追跑得一溜烟就不见了,他看了片刻,不禁再次嗤笑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
风吹过,潇潇梅雨,落了他一身。
两天后,同一片山谷。
温昭面色发白,拖着发软的脚步,眼见着前方熟悉的梅树,还有一旁不远处死不瞑目的猪兄,眼眶发热,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呜呜呜,他终于找到这里了。
温昭爬在地上,激动地朝着猪兄蠕动,嘴里流下高兴的泪水来。
两天了,两天没吃过东西,要饿死人了。
天知道他这两天就像遇到了鬼打墙,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找不到人,更找不到吃的,饿得他连树皮都想啃了。
这偌大一片山,竟然树上连个果子都没有,这合理吗?
在饿得就要当场去世时,温昭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死去的猪兄,终于又在花了一天一夜时间后,才重新找到了这片山谷。
温昭盯着面前的猪兄,眼中泪光连连,竟然还在,看起来死尸保存得极其完整,没有被其他猛兽吞食过,温昭心中别提有多感动了。
温昭朝着猪兄爬过去,同时发现山谷里那死去的两人的尸首已经不见了,温昭顾不上了,他也不吃人。
温昭在草地上爬啊爬,爬啊爬,爬着爬着,忽然对上了草丛里两只小眼睛。
温昭:“……”
三角形脑袋,黑褐色眉纹……有点眼熟。
救命!竟然会遇到这种玩意!
刹那间,温昭心中惊天动地地鬼哭狼嚎,然而他饿得浑身发软,根本没力气起身,只能惊惧无助地和那长条对峙。
下一刻,那长条动了,裂开的嘴里嘶嘶叫着,身子高高弓起,朝着温昭袭了过来。
草!
一定要他死是吧!
温昭心中悲愤,猛然提起一口气,吓得手忙脚乱朝身后爬去。
然后就撞在了一个东西上。
温昭:“……”
不,不是一个东西。
温昭僵硬着身体,虚弱地抬眼,就见自己撞在了一双大长腿上,玄色衣摆上绣着繁复的不知名的花纹,日光落在上面好似有光影流动,流光溢彩,华贵异常。
温昭看着这衣服的颜色,接着又看了看大长腿身侧垂下来的雪青色长剑。
温昭:“……”
温昭继续僵硬着身体,目光顺着大长腿向上,濯濯身姿,上方是一张极其好看俊美的脸,长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星,高挺鼻梁,淡色薄唇,没想到从这个刁钻的死亡角度看上去,对方竟然也扛住了这个死亡视角,甚至日光洒在这人身上,这人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
温昭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真的只比他丑上一点。
天杀的,怎么又遇到了这个杀神。
山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怎么就不走出去看看。
这是要他死。
温昭心中泪奔,悲愤之下,可怜兮兮地抓住了对方的衣摆,正在心中酝酿要说点什么让对方手下留情的话,谁知道他这一抓,他面前这人,就如一座倾倒的山,朝着他压了下来。
温昭:“……”
温昭差点没给压死,等他喘着气从玄衣青年身下挣脱出来,自觉自己已经离鬼门关就差一毫米了。
待温昭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活了过来,他双目喷火,愤怒地朝着玄衣青年看去。
这是干什么?
这种杀人方法可耻好吗?
这一看,温昭却脸色呆滞了。
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温昭这才发现这杀神身上一身血,只是碍于衣服颜色,以至于血迹才不那么显眼而已。
温昭目瞪口呆看着昏迷不醒的对方,如被雷劈,脸上劈过十五个字。
杀人者,人恒杀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温昭面色呆滞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什么,朝身后看去,就见那根长条不知何时已经遭了难,脑袋搬了家。
温昭看了看长条的尸体,又看了看昏过去的杀神。
温昭:“……”
对待救命恩人要怎么来着?
这就是温昭和公仪无冽的初遇了。
遇见他时,温昭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和过去。
温昭只知道,他杀了一条蛇,救了自己。
后来,温昭背着昏迷不醒的公仪无冽,找到一处山洞,接着在一个山洞里,守了他十天十夜。
期间,温昭因为不懂医术和法术,又不会夜观天象,不会识路,只能在洞里守着他,以不动应万变。
幸好虽然没有冰箱,但猪兄的猪肉竟然没有快速腐烂,温昭还能在山洞和猪兄之间来回奔波,拿着杀神的剑,行分尸的凶残事迹。
分尸了猪兄之后,温昭接着拿出了毕生的学习功底和钻研精神——钻木取火。
终于在失败了上百次,掌心都见血后,执着的诚意感动了上天。
温昭就这样一边泪流满面地啃着猪兄,一边日夜期盼着这位杀神快点醒来。
如果他醒不过来了,就此长眠……温昭看了看对方的剑,那他就得用这把剑给对方挖个坑了。
山洞的土有一部分是泥土,这十日里,实在闲来无事,温昭内心惶然无措又郁闷,杀神看起来又是一副要一命呜呼的样子,温昭决定做点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温昭蹲在山洞角落里,拿着杀神的剑,挖啊挖,打算提前挖个坑出来。
未雨绸缪啊未雨绸缪。
终于在温昭不辞劳苦挖了好几天,坑洞初见形状,他挖得兴致勃勃时,一道低沉冷凝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温昭握着剑的手吓得一抖,差点一剑削在了脚背上。
在昏迷了十日十夜后,对方终于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