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新走到回春堂外间药铺的时候,白逸已经坐在那里为病人看诊了,茶小新扫了一圈也没见到之前给柳铜看病的白老大夫,不过茶小新随即也想明白了,白逸医术高明,很多时候基本用不着白老大夫亲自给病人看诊。
见白逸忙,茶小新也没上前去打招呼,只是随便找个空位坐下来慢慢等着,不多会儿一个药童就端了一杯茶递到茶小新手上恭敬道:“姑娘,请用茶,我家少掌柜的有些忙,还请姑娘暂且等会儿。”
茶小新赶紧接过茶回道:“谢谢,”说着便朝白逸望过去,刚好白逸也在此时抬起头来,两人眼神倒是撞个正着,白逸对着茶小新微微点头后便又接着为病人看诊了。
茶小新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在回春堂里面等了整整一个上午,而在此时白逸也终于忙完了手里的事朝着茶小新走了过来。
“茶姑娘,让你久等了,”白逸歉意道。
茶小新赶紧站起来浅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样坐着挺好的。”
白逸知道茶小新说的都是托辞也就没和她争,白逸又让茶小新坐下,而自己也坐在她旁边,白逸招来药童又重新上了一壶热茶后,这才问道:“不知茶姑娘找我何事?”
“今天来主要是感谢白公子的,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茶小新想了想又问道:“这柳成的腿能下地走路了吗?是否可以接回去静养了?”
白逸点点,“茶姑娘客气了,这柳成的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今天你要是不来,我都要打发她们母子离开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茶小新连忙追问,她倒是担心柳成的腿留下后遗症什么的,那到时候柳婆子岂不是该伤心难过了。
白逸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茶小新一眼,语气无奈道:“是你的问题。”
“我?”茶小新指了指自己道:“我有什么问题?”除了最近爱睡觉之外她没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白逸语气突然凝重起来,“你走之前是不是给了柳氏母子五十两银子?”
茶小新点点头,那是给柳成付医药费的,在黔郡的时候才抓了一副药就花了二十两银子呢,茶小新也不太懂这古代看病得花多少钱,所以就看着给了,“难道是银子给的不够?”茶小新弱弱的问道。
白逸摇摇头叹到:“你还是太善良了,其实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用尽全力去珍惜的。”
白逸虽是个经常坐在药铺里看诊的大夫,可不代表他一点都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段时间他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眼前的姑娘受了多大的苦。
孤身一人来到柳家村,却被柳家村的人强制用报恩的手段讹诈了她五十两银子,之后还被那家人赶了出来,然后被村里柳婆子带回了家,在一次来镇上的路上舍命救了一个老人,最后又用一己之力带着柳成母亲去黔郡那是非之地把柳成给带了回来,这一桩桩的哪一件不是让自己至于危险之中。
白逸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茶小新道:“拿着,这是给柳成看病的钱,这次我就不收诊费了,我们是朋友,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记得给我说,我帮你解决,不是每个人对你有恩你都必须舍命相报,最重要的是量力而行,有些事情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就像是你救了别人一样,别人也从未把你的恩情放在心上过,永远都要记住一句话,大恩如大仇,你的身后永远有一个我,如果有一天你在柳家村呆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茶小新呆立在原地,任由脸上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五十两银子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她之所以会被别人威胁报恩,被别人三番四次的找茶,就是因为她身后没有一个靠山,没有一个人会为她出头,尽管人们知道她可怜她有理,可那又怎样?,人们从来都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强出头,所以她不得不照做,不是因为她傻,而是因为她根本就没得选,她就像一根在狂风中独自生长的小草,身后没有任何的东西为她遮风挡雨,除了拼命弯下自己的腰外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这里茶小新的情绪也有点波动,茶小新突然感觉自己头昏眼花的,额头上冷水直冒,白逸发现了茶小新的异样忙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我为你把把脉?”
茶小新歉意的笑笑,“没事,只是从来没人对我这么说过,我很感动罢了,今天有了你这一番话,我以后做事便能大胆些了。”
茶小新想了想还是把白逸给的五十两银子收起来了,倒不是因为她爱占小便宜,只是白逸的这份情她茶小新承了,白逸说不是每个人都只得她拼命去珍惜,但是白逸茶小新觉得他是她值得拼命珍惜的人,所以不管以后白逸有什么困难,她都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他,当然她希望白逸永远都用不到她才好。
正当茶小新二人聊的正愉快的时候,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就进了回春堂,那人见桌旁的两人不禁喜道:“茶姑娘也在,正好,这一趟倒是来对了。”张秀才是特地来找白逸抒发他满腔喜悦的,见茶小新也在,他也是喜不自胜,这姑娘的才学让他佩服的不行。
“二位请移步如意酒楼,”张秀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逸看了看天色,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了,既然这张秀才请客他也不好推辞,只不过,白逸看了眼茶小新,茶小新会意点了点头,她也是很想知道这张秀才和柳叶的进展如何了,那柳叶可是好久没找她麻烦了呢。
三人出回春堂之后就大步朝着如意酒楼的方向而去,只是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人群中一个黑影贪念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自己的步子。
月三此时心中一阵狂喜,“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还活着,真好”,月三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几句话,他并非没有情,只是这份情太重太危险了,想要她好好活着,他就必须远离她才行。
他暗地里查到华頊国的太子会在这一带,所以他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只是华頊国太子没找到,他却见了那个让他相思入骨的人,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月三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了一般,那满腔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水席卷而来,他想快步上前把她拉进怀里融入骨血,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月三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人这么思念的,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关心自己的清澈眸子,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救他这个要她命的人,暗卫的命从来都不值钱,也只有她那个傻女人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亦或是她那娇柔曼妙的身躯吸引着他,也亦或是二者皆有之。
月三最终没有上前去抱住那让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只有他离她远远的,她才能安全的过完一生,这次她能幸运的逃脱,那下次呢?月三之所以是暗卫营里最优秀的杀手,那是因为在很多时候他都很理智,月三隐在了人海里,他能做的就是在暗处好好保护她而已。
如意酒楼的包厢里,张秀才点了很多大鱼大肉的美食,可是茶小新一点也没有胃口,只随便吃了点清淡的东西,茶小新便感觉吃饱了,而白逸见茶小新这模样也是疑惑不已,上次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不过茶姑娘没让他把脉他也不好多问。
不多会儿酒足饭饱之后,张秀才便起身对着窗外吟起诗来,“有美人兮,姣姣桃花面,粉粉娥点妆。秋眉赖作画,丹唇换新脂。兮哉!兮哉!书生望断肠。”
茶小新一脸黑线,这张秀才今天是专门找她们来看他秀恩爱的吗?茶小新瞬间感觉张秀才就像是日本宅男网恋入了魔一样,已经是无可救药了,不过这张秀才的文采倒也真不错,只是写这么露骨的诗真的好吗?
张秀才念完就一脸兴奋的看着茶小新,他知道这茶姑娘文采斐然,定然能给他一些好的指点。
茶小新无奈笑笑开口:“张公子写的诗非常不错,形象生动的表达了你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思念之情,同时也借此诗表达了那姑娘虽不施粉黛却也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倾城美貌,最后一句书生望断肠更是牢牢的把握住了读者的脉搏,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共鸣,更加突出了你对柳姑娘的爱慕之情,我相信柳姑娘看了你的诗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茶小新感觉自己都快被自己给说吐了,不过这张秀才叫她点评一下,她总得说点什么才行,至于那柳叶读不读得懂就两说了。
白逸被茶小新一番反话给逗笑了,这茶姑娘是故意的吧,不过似乎这张兄的脸更加红了,白逸瞬间替张秀才惋惜起来,那柳家姑娘一看就不是善茬,只是奈何这张兄就是看不到,白逸瞟了茶小新一眼,他随即想到这茶姑娘说过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且等着这茶姑娘所说的跪着走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张秀才听茶小新点评完一脸的潮红,他写的诗的确有些过了,这种儿女情长红袖添香的诗要是被其它人看见了指不定要说他不务正业,尽是沉迷于温柔乡了,他知道这茶姑娘定不是那凡俗之人这才说了出来,其它人他还真不敢把心中的想法摆到明面上来。
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去请白逸的,因为他知道这白大夫的脾气,不管他说了什么他也不屑于传出去,而遇到这茶姑娘纯属偶然,自从和这茶姑娘认识之后,他才明白做人不可好高骛远,不可以貌取人,更不可狂妄自大,能有这样胸襟的女子也定然不会做那长舌妇之事,所以他才放心大胆的说了出来,没想到这茶姑娘非但没有贬低他,反而还认真的为他做了一番点评,这茶姑娘真不愧学识渊博,自己才写了几行小诗而已,没想到自己心里那点心思都被她给猜出来了。
张秀才对茶小新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端上一杯茶道:“茶姑娘好学识,在下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茶小新微笑着点头,也端起桌上的茶杯和张秀才碰了一下,端到嘴边抿了一口才到:“张公子谬赞了,祝张公子早日抱得美人归。”茶小新虽是如此说,心里却是感叹不已,不论现代还是古代,这恋爱中的人当真是智商为零啊。
茶小新的话还没说完,倒是这张秀才先皱起眉头来,过了会儿才犹犹豫豫道:“我自是欢喜早点把这柳姑娘娶进家门的,只是...,”
“只是什么?”茶小新追问到,柳叶不是千方百计想和张家结亲吗?怎地她还会变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