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争取了很久才让这次审判变为内部检讨,白博士,你不能再到处给其他人传播你那危险的思想了。”希斗眼神冰冷,白卞看不到一点曾经的热情。
“您是我们的领航员,您务必要牢记这一点,您的所思所想都有可能改变整个世界。”卡伦无比恭敬地劝告着。
“尽管入梦元素是全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现,可这不代表您可以凭借这份伟业去动摇大盛世的根基。”卡洛斯语气严厉,似乎带着一点批评的意味。
“喂喂,干什么?共鸣,你是在质疑我们特级的所作所为吗?”拉拉缇雅开口就是一个帽子扣了上去。
“不敢,我的言辞有些过激了,如果冒犯还请您原谅。”卡洛斯没有理会她,反而是向着白卞低头道歉。
可白卞却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对此感到疑惑,“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恕我愚昧,请问您指的是?”西亚斯赶忙接过话茬询问。
“我们已经有了入梦元素,并且靠着它解决了物质和能量对于我们的约束,可为什么我们依然在扮演这一出丑剧呢?”她环顾四周,似乎很迷茫,“我们不都是人类吗?谁又比谁高贵呢?既然每个人都能够从自己的脑海中满足自己的需求,为什么你们还需要我来领航呢?难道你们都不会自己动脑思考吗?”
“可是您才是真理啊,如果您不来团结我们指出前进的方向,我们又要何去何从?”夏洛特对于白博士的忠诚是独一无二的,仅仅只在希斗之下。
“小骆驼,真理的大海就在你面前,你却非要盯着我的足迹去跋涉其中吗?不要神话我,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在海边拾贝的孩子,我们的老师,我们的领航者应该是我们自己的好奇心,而不是其他什么人。”白卞很想揉一揉她的头发,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白博士,如果你仅仅是觉得累了想要休息,那么您大可不必如此。”希斗看着白卞,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扮演一个审判者的角色,而被定罪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老师。
“希斗,我不认为我很累,恰恰相反,你在那个位置这么长时间了,不会觉得疲惫吗?”
“不是我需要这个位置,而是它需要我,一个组织必须要有一个统领全局的角色,不然只会乱作一团。”希斗环视四周,他很清楚没了自己,这些家伙会做什么。他并不贪图权利,但是研究部集结的这些天才就必须要有一个更聪明更有能力的人来镇压他们,否则彼此之间的傲慢与偏见将会毁掉这个地方。“如果你愿意,我想大家会更欢迎你坐到这里。”
“我吗?我想我不行,你看现在你们不都被我引到一条不归路上了吗?”白卞看了看四周,又想到了那些被所谓的狂想症折磨的人。
“不,女士,您对自己的评价太过于苛刻了,然而我们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您所说,正因为有您领导,我们才能取得如今辉煌的科学成就。”采乐的话中饱含着恭敬,似乎有一些讨好的意思在其中。
“采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小孩儿,原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白卞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令她感到惊奇的事物,“看来对于采悦的辞世,你已经完全放下了。”
采乐愣住了,他不明白特级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妹妹的死一直是他的雷区,但凡有人开她的玩笑,一向冷静的采乐也会怒不可遏,但是面对白卞,他却只有迷茫和困惑。
“您,想说什么?”
“采悦的离开,是因为她的天赋比我们都要差。”白卞的话里没有留任何余地,丝毫不在意这些话对这个做哥哥的会是怎样的伤害,“她是被迫的,要留在这里任职,就必须拿出足够证明自己价值的成就。”
“为了留在这里工作,连生命都可以压上天平。采乐,你觉得世界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还有你们,在座各位都是聪明人,那么我只问一句,大家都遵从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吗?我们究竟是人,还是重复劳动的机器”白卞的话语无比平静,可在座各位却无一人开口,他们不理解这番话的意义何在?
“我之前去树市取样的时候,在那里的工业区遇到了一个青年,那孩子年纪很小,才刚刚到允许接触构筑法的年龄。他很聪明很有天赋,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就成功试制了一把粒子切割刀。”
“可他现在却只是在工业区里继承了他父亲的工作,构建集成电路。”
“令人惋惜,不过树市的管理也确实存在问题,粒子切割刀这样的东西应该是仅限高级伐木工持有的。”作为南美首席的拉拉缇雅,此刻不得不主动承认错误,非专业人士持有错误的构筑法,这是她手下人管理的失误。
“不,拉拉缇雅,我想你误会了,那个孩子并不是靠着意外得到的构筑法创造的这样工具,我想对于他的行为,用发明来说更合适一点。那个孩子自己用交换来的金属和一些机械设备蓝图,在自己的房间里发明了这个东西。”
“发明?”拉拉缇雅似乎不理解这两个字,为什么是发明?
“他没有依靠入梦元素。”白卞解释道。
在座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那这孩子是有望进入研究部第三乃至第二梯队的人才,可现在他只是在树市工业区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明白了吗?”白卞继续说道,“他的父亲并不聪明,所以他也一定不会聪明。你知道那里的工人们都是怎么说的吗?你发明的这玩意儿别人早就用入梦元素创建过了,现在高级伐木工人手一把,这根本毫无价值,你的超微烙印学习的怎么样了?”
“明白了吗?”白卞看着他们七个,众人都在尝试理解她说这些话的含义。最后还是拉拉缇雅开口道,“我很抱歉,白博士,出现这种情况是我的问题,我会让人去把这个孩子安排到他应该去的位置,他将与艾伯特一起工作。”
“看起来你不明白。”白卞苦笑着,“孩子的父亲是组装工,所以孩子也是组装工。”她看着众人麻木的脸,心中的悲哀更加沉重了。
“同志们啊,我们很久以前消灭的绝望,现在又重新开始萌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