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的庭院中，阳光明媚，樱花树在风中轻轻摇曳。今剑和爱染坐在笑面青江和石切丸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削苹果。

笑面青江手中的小刀灵巧地转动，苹果皮像一条细长的丝带般垂落。他的动作娴熟而优雅，连旁边的陶瓷小碗都仿佛变成了高脚杯。石切丸则不太熟练地削着另一个苹果，刀锋划过果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咔嚓……

爱染用短竹签扎起一块儿苹果，心中泛起淡淡的惆怅。他想起明石国行曾经也是这样坐在来派会厅里，一边说着好累好累，一边又不停歇地给他装好便当和水果盘，叮嘱他内番完就赶快回来睡觉，不要拉着其他短刀到处疯玩。明明这样的生活刚过去没多久，却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难言之痛。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滑落。今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没说什么。反倒是石切丸状似苦恼地开口：“哦呀，削苹果这种细致的工作还真不适合大太刀呢。”

“是你自己削得慢哦，可不是我们吃得快。”今剑打趣道，“是不是啊爱染王？”

“啊……对！”爱染唰地抬起头，面上又有些洋洋得意道“以我爱染王的英姿，一口气吃一筐苹果也不在话下！”

“那样会被药研和长谷部大骂的吧，撑破肚皮的滋味跟鬼魂缠身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笑面青江笑了起来。

“啊……这么看确实是吃不完了啊，”今剑蹦起来，制止二刃削苹果的动作，“要不把这些苹果分给其他刃吧？我去找找三日月？”

“那我就去……”爱染顿了一下，随后道“我去给一期哥吧。”

他面色如常地起身，把一小份苹果放在其中一个小瓷碗中，没有发现其他几刃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爱染记得一会儿回来陪我玩哦～”今剑轻快的语气在他身后响起。

“嗯嗯！”爱染点点头。

穿过木质的回廊，在来派门口停了一下，进入栗田口的会厅，里面静悄悄的，爱染轻轻敲了敲一期一振的房门，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一期哥，我给你送些苹果。”

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给他送水果。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一期一振对来派颇有照顾，又或者是栗田口的这位哥哥对自己的监护人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显而易见的悲痛。

门开了，勉强能看到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一期一振低起头，手扶着门把手。他的目光落在爱染手中的盘子上，声音沙哑道：“谢谢你，爱染。”

爱染看着一期一振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禁感叹道一期哥真是个好人呐。他低声说道：“一期哥，要保重自己啊。”

一期一振接过盘子，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有劳了，我会的。”

告别、关门，把盘子放在桌上。一期一振继续五感屏蔽般地呆坐在房间，脑袋放空，任凭苹果表皮被时间染上锈色。

突然，一阵淡淡的果香挣扎着弥漫，一期一振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水果了。果香让他想起一周前明石国行消散时的情景——那时，榻旁还放着爱染国俊留下的水果点心，清甜的香气与明石逐渐透明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仿佛在编造一个残酷而虚幻的梦。

他轻轻拿起盘中的一块苹果，机械式地放入口中。咬碎的果肉与汁水充斥着他的口腔，甜味刺激着味蕾。他咀嚼着，用力咀嚼着，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找到一丝别的慰藉。

他吃完果盘，缓缓地趴在了桌子上。果香的余韵在口中回荡，让他想起哥哥爱染给他送水果时的关切眼神。然而，明石国行却什么都没给他留下——没有告别，没有遗言，只有一句称得上是公式化的感谢。

一期一振的心中涌起一股挥之不去又难以言喻的矛盾。他既清楚明石那时候的状况，说什么做什么可能都有心无力；但又痛苦着，甚至有些幽怨地想他就这么期待离开吗？如果不是直觉驱使着自己走到他面前，那他是不是还打算不告而别？明知这种想法是错的，但一期一振还是克制不住地想，克制不住地用这些情绪一次次戳穿自己的内心。

看吧，他就是这么一个伪善又扭曲的存在，活该就这样陷入阴影里，被摔打被抛弃。

他手指微微发抖，缓缓打开桌子的暗格，从中取出一把刀鞘。那是最初明石国行留下的的刀鞘，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随着本体而消失，上面还残留着洗不尽的血迹。

他轻轻握住刀鞘，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明石的存在：“明石殿……请一定要等等我……”

然而，冰冷的器物无法代替明石国行温热的本体。一期一振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他知道自己的偏执已经变得龌龊而不可理喻，但他却无能为力。

他缓缓站起身，打开了卧室的暗门。暗门后的小小的空间，里面将堆放着他无法面对的心思。

一期一振将刀鞘轻轻放入暗门中，仿佛这样就能将痛苦与偏执一起封存。他缓缓关上暗门，手指微微发抖，似乎无法承受这一切。

“明石殿……”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他还有任务要完成，还有本丸要守护。

一期一振转身走出房间，脸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与从容，仿佛刚才的崩溃从未发生过。只有粘血的刀鞘才知道他心中的空洞依旧存在，无法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