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长老堂，这里面温度相对更温和一些，九把椅子上都已经坐满了，最后一把是玄玉的。

李星灿将丁培和郑文白做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接着他们开始讨论起来。

“丁培一事，事关重大，他身为两族沟通的桥梁，如果真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有人去将此事彻查，谁愿意走一趟？”

主位上白须委地，拄着木杖的妖族族长开口。

玄玉上前一步，“我去一趟吧，刚好在人界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好，那就这么定了，再有两天，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你就即刻启程，把那边的事情越快处理完越好。”族长点头。

“但我有一个问题，丁培毕竟是人族，这件事情就算是查清了，我又该怎么处理？”

两族互不相犯，总不能把人带回来处理。

“将所有属于妖族的东西统统带回来，抹去相关人的记忆，这件事就此作罢，不要节外生枝。”

事情敲定，玄玉留下来商量其他事情，白鹤带着李星灿和江清月先去玄玉在妖族的住处安顿下来。

玄玉作为妖族长老，在中心城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当远远看到一个巨大的毛绒球的时候，李星灿觉得应该就是那里了。

江清月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很陌生，多少也有些震惊。

白鹤推开门，把两人放了进去，“你们就在这里吧，轻易不要出门，有什么事情可以用里面的通讯器沟通，一点点灵力就能启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稍后玄长老就回来了。”

“好的，谢谢。”

李星灿从篮子里跳下去，对白鹤摆摆手，打量着这个房子里面。

里面也是毛茸茸的，李星灿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像是棉线球做出来的毛茸茸感觉，一切都透着柔软温暖的感觉。

江清月变回人身，伸手将李星灿拿起来放到桌子上，她还在想刚才的事情，“丁培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手中有那么多妖族的东西，但族长等人竟然都不知道，你说会不会那些由他安置的人和妖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他抢走了那些孩子的东西？”

“这个可能性很小。”

李星灿坐在桌沿上晃着腿，漫不经心地给江清月解释，“那些孩子被送去人界的时候都已经被清除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妖族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把妖族的东西带出去呢？至于丁培那些东西怎么来的，这还不简单吗？中饱私囊呗。”

“中饱私囊？”江清月若有所思。

“人和妖其实没多大差别，世上绝大多数的父母都是在乎孩子的，妖族也不例外，那些担心孩子的妖族肯定要通过丁培去找自己的孩子和爱人，哪怕孩子和爱人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可能看一眼也是一种幸福，这样一来，妖族的父母有求于丁培，肯定要意思意思啊。”

李星灿从桌上拿起一个毛线球看了看，“其实玄阿姨去查，也就是查这个贪污，清了贪污的账，记忆一抹就干净了。至于丁培为什么这么急切想进入妖界，目的其实也不难猜……人嘛，无非就那么几样追求。”

“哪几样追求？”江清月看着玩毛线球的李星灿，接着问。

“物质，寿命，精神价值。以丁培的社会地位，他物质肯定不缺，就看是剩下哪个了，不过他年纪确实挺大了。”

李星灿耸耸肩，把毛线球放了回去。

江清月沉默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她看向坐在桌子上的李星灿，“那你有什么追求？”

“我？”李星灿指着她自己。

“嗯。”江清月点点头，她对李星灿这个人有太多想不明白的点，李星灿这个人好像很矛盾。

“我没什么追求啊，稀里糊涂的，想到啥就去做啥呗，啥都是经历，经历多了自然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至于现在，谁管那些？”

李星灿说完，张开手往后躺了下去，桌子也是毛线缠的，躺上去软软的。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这么随心所欲吗？”江清月大概理解了，李星灿她想把每一种生活都体验一下，至于活成什么样就交给命运吧，真自由啊。

“人嘛，就活个体验，为什么不自由一点？把能做的事情做到极致，就是最好的体验。”李星灿支起二郎腿晃悠着，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哲学家，说得太有道理了。

“那你为什么是全校倒数第一？”

江清月一语中的，李星灿刚扬起的嘴角停住，眼珠缓慢转向江清月，“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没觉得整天翻来覆去对那些东西死记硬背很无聊吗？大致了解怎么回事就得了呗，非得一点不错吗？”

“不会，我觉得那些东西很有意思，而且学这些不就应该精益求精吗？”江清月明白李星灿为什么成绩不好了，就像看书她只看目录一样。

“精益求精……”李星灿重复了一遍，对江清月点点头，“你适合去研究学术，一定会有建树。”

“我……”江清月刚要开口，又想起来自己要留在妖族，心情低落下来摇摇头，“应该没这个机会了。”

李星灿也想起来这一点，她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于江清月来说，注定没办法选择。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气氛有些沉闷。

李星灿不习惯这种氛围，看了看周围主动找话题，“玄阿姨这里布置得很好，你们之前是在这里住吗？”

“我没来过，之前妈妈是带着我在苏城生活，我从五年级开始自己住校，妈妈会在放假期间回到人界照顾我。”江清月回答。

“哦，我忘记了你说你没来过。”

李星灿挠挠头，太着急找话题都把这事给忘了。

“没事。”

江清月沉默了一下，看向一脸不自在的李星灿，“你先别操心我的事了，等你养好伤回去的时候就要把这些记忆都清掉了，到时候你应该也不会记得我了。”

说起这件事，李星灿皱起眉，盘腿坐起来，“我的记忆他们凭什么消除？我才不答应呢。”

“这里是妖族，又不讲人权。”江清月对李星灿这话并不抱什么希望。

“那妖也得有妖权吧？”李星灿叉着腰不服气。

“你又不是妖。”

李星灿：……

没法聊下去了。

两人各有各的无法选择，从这里离开后，李星灿彻底忘掉江清月，两人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两人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玄玉从外面回来了。

将一个药瓶放在了桌子上，玄玉在椅子上坐下，“这是星灿的药，等会再换上，你们这两天就暂时住在这里，伤好我们就出发。”

“玄阿姨，我能不能保留记忆啊？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会保密的，或者有什么办法什么条件我也会答应的。”李星灿还试图商量商量。

“星灿……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你先安心养伤。”玄玉也为难，安抚了一句，先说起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