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主人！”物吉贞宗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床边喝咖啡的黑键，少年模样的胁差撇去了一瞬间属于近侍的沉稳，快两步跑出去将将在黑键身边刹住车后，物吉才抬头，对上那张苍白的脸，“没有吃早饭的话喝咖啡对胃不好呢。”

“都要吃午饭了...”黑键小声反驳了一句，手边就被推来一块饼干。“你是，不动行光？”他看向被他亲手锻出来的刀道。

“刚刚从休息室拿的。”不动行光的耳朵抖了抖，尾巴也下意识卷起来，像是希望被人抱抱一样。

“多谢，我会吃的。”黑键沉默了一下，他似乎不是很擅长对付不动行光这样的小狸猫，似乎有人笑了一下，推了推他，提醒他应该做点什么事情。于是黑键抬手，微凉的手触碰到不动行光的额头。“谢谢，物吉还有不动。”

“那主人身体感觉怎么样！”物吉凑过来问道。

“烦人的苍蝇依然在叫，不过今天阳光很好，稍稍开心了一点。”黑键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不过很快，这些情绪被他藏起。这些来自过往的纠缠不应该影响他现在与新伙伴的羁绊，只要不在舞台上，只要不是他一个人在舞台上。“唔。”想起那些舞台，想起死去的人，想起充斥火焰的塔，黑键的手握紧一分，脸又白了一分。

物吉贞宗有点担心，在他想去问问联络官或者殿下时，一个玫红的脑袋窜出来。

“出阵部队回来了吗？”妮芙应该是听到些声响才跑出来的，女孩套着围裙，手上端着一盘黑黑的东西，“你们来啦！快来尝尝卡兹戴尔的招牌烤土豆！还热着呢！”她说着兴冲冲地把一盘黑漆漆的东西端上来，然后才摘掉厚厚的手套，“第一次尝试做，萨卡兹的好多雇佣兵说这个可好吃了。”

“殿下，在厨房吗？”

“嗯，因为今天没什么文书，大家在外面探险，殿下就去厨房看了看。这里长的土豆真好啊，明明才种下去没多久，这就长地又大又圆。”妮芙捧起一颗黑土豆，焦香随着热度探入鼻子，“大家要尝尝吗？”妮芙说着切开了一个土豆，确认里面是熟的之后将其递给黑键。“碗和碟子我等下去拿！”

“我刚刚去拿了呢！”乱小心地护着一小叠的碗，纤细的手里拿着一把叉子，艰难地从厨房门里出来。两扇厚重的门像是要把他压扁，一期一振赶忙上去帮他推开门。“还好有在食堂值班呢！”

“看来下午不能这么悠闲...”一期自言自语道。

“下午有排班吗？”鬼丸戳戳手上的辅助环，意外地发现他下午的排班是出阵，“出阵吗？要去斩杀鬼吗？”

“毕竟要松松筋骨呀，而且还需要你们习惯我们给你们锻造的身体。我们的认知与这个世界的人类认知并不一样呢。唔，殿下说大家的熟练度不够，等练度上去了，我们可以去紧急穿越科的内部演武场玩！”妮芙笑嘻嘻地分发土豆，“不过出阵部队怎么还没回来呀。”除去一期一振，她的三把刀今天都编在远征部队里。

“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公主。”狐之助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坐在窗户边。

“你要是担心和物吉去看看？”黑键道。

“物吉可担心你了。”妮芙努努嘴。

“我的身体没那么差...他是今天的近侍。”黑键苍白的手拂过他苍白的脸颊，太阳充当了他的血色，显地他没那么像这个世界的鬼。

“我也可以照顾主人的！”不动行光抱着尾巴凑到黑键手边鼓足勇气道！他的样子看的物吉有那么一点嫉妒。

“在巴别塔也没什么危险吧，我自己就能去的。”最可爱的小笞心魔当然读的懂自家刀剑男士的一点点私心。

“我陪公主去吧。”一期这时候站出来，帮着妮芙端起她要拿走的一小框土豆，“白山，鸣狐还有信浓都出阵了？”

“对的，信浓本身还想换班呢，不过他换了下午的班说和你一起出阵。”妮芙朝黑键摆摆手，很快拉着一期出去了，她的声音被风远远地送回来。

“什么嘛，我以为是我先和一期尼一起出阵！”贪吃一口烤土豆的乱成了小花猫，他听见这句话就坐不住了，向物吉道了声歉也跟着冲了出去。“信浓那个家伙！他作弊！”

吵吵嚷嚷的声音远去，最后刀与叉相互碰撞的声音发出，是黑键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拿起纸巾擦拭脸上的灰尘，紫色的眼睛看一圈围在他身边，尚不熟悉的刀剑男士们。

“是要我说了坐下才坐下吗？”不小心又开始刻薄的声音从他嘴里出来，身边的白垩拍了拍他的肩膀，黑键想说自己知道了，只是这些刀剑男士因为锻造而送出真心，因为是造物就对他们投入如此的爱，这些情感让他感到被灼烧有那么点不真切。白垩说不怪他，但他还是需要多说一句。

特蕾西娅会怎么说呢？

“不用拘束，巴别塔是我们理想的塔，也会是你们的家。”黑键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意，“这里只是食堂，不是什么神殿。时间到了就吃饭，谁做了饭就吃谁的。我们是异界的来者，不比对我们有那么高的期待。”

“是的主人，我们已经把你们看做是【主人】了呀。”刀剑的造物才不管黑键的那些弯弯绕绕，物吉找了黑键的对面，不动坐在黑键身边，有另外两振似乎也去了后厨，膝丸的声音传了出来。

“真的好大啊。”不动行光坐在椅子上摆着腿，尾巴搭在肚子上，像是个毛茸茸的毯子。“我还没有过尾巴呢。”他小声嘀咕一声，尾巴动动，又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抬起来又落下去。

“如果不开灯的话光环也挺亮的。”物吉听见了，有点像是吐槽一样地也说了出来。

“这样晚上不需要开灯了？”

“其实要开灯的，没那么亮。”

“说起来主人是什么种族的？”不动行光将好奇的视线投向黑键。

“卡普里尼。”黑键道，他端着的黑咖啡倒影出他的角。他抿了一口，看向旁边坐的两三刀剑男士。他其实是来吃早饭的，胃有点不舒服磨磨蹭蹭了半天，结果撞上了自己的刀。不过...食堂没吃的，就这么干坐着也挺无聊的。

“物吉，不动。”他听见自己在说说话，“我把咖啡机搬出来了，有热牛奶，奶茶喝咖啡。”他思索了一下记忆里东国干员似乎更喜欢喝茶，黑键的声音有一点发涩，“你们或许更喜欢喝茶，如果要的话旁边休息室里应该有。”

“没事的，我们也都可以。”物吉道。旁边的小狸猫对新机器很感兴趣，他选了和黑键一样的黑咖啡，给物吉拿了致死糖量的奶茶。结果两振刀对着杯子双双皱了脸，黑键轻叹一声，自顾自地喝干了咖啡。

“黑键和大家相处的不错呢。”特蕾西娅感知到黑键因为【设定】而上下起伏的心情终于归于平缓，他其实本没有那么容易崩溃，永不止息的音乐与终日埋在他心间的阴影只是增加了他的病弱。高塔的皇帝自焚于火焰也没有向命运低头，只可惜命运始终在玩弄他。“他能放松真的太好了。”

特蕾西娅说完，又到灶台。在卡兹戴尔用碎肉混合芜菁做的肉饼已经变成纯肉，混着麦壳泥土的饼如今也是纯白面饼。火炙烤小麦的味道散发出来，混着油脂的香味。特蕾西娅将最后一块肉饼放入大方盘，盖上盖子，膝丸习惯性地接住，然后拿出去。

“殿下。”女妖在她身边站定。

“哀梵，哪怕现在我也还是觉得虚假。”特蕾西娅道。

“殿下已经做出了觉得，依然觉得是虚妄吗？”逻各斯道。

“我只是...”特蕾西娅刚刚做出了食物，能喂饱打架。她也参与战斗，她还站在田间，她还看向荒野——她能说这是虚假吗？“没什么，哀梵。”

“殿下，吾会一直陪着你。”逻各斯道，“无论吾，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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