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喻究跟着游少卿前去购买材料的路上,游廷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止先前的竹制品,便是遇到了贩卖笛子、埙,抑或是其他乐器的摊子,也会陡然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地观察,真真诚诚地问人,认认真真地听讲解,最后总会买几个回去,买之前还是会再询问赵洵或是游少卿可不可以给他买,尽管赵洵和游少卿每次都会跟他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看到卖瓜果蔬菜等食品摊子时,游少卿停下脚步,挑了一些,何喻究还守在赵洵和游廷尹身后,派了几个人跟在游少卿的身后以防止他逃跑。
游少卿买了些桃子和李子,又买了些荔枝,回头招呼身后几个人。一个壮汉上前付了钱,另外一个壮汉上手提过。
游少卿又走到下一个摊子,看了几眼,选了几提葡萄,转而回身向赵洵等人走去。
游少卿:“赵洵,尹儿,你们看什么呢?”
赵洵回过头应他,“公子,我们看鸽子呢!”
鸽子……昨日某人说今日会有鸽子来找他的,直至出门也没看到影子……
游少卿走到游廷尹身旁蹲下,“想要吗?”
游廷尹点头,“想要……”他抬头看着游少卿,“哥哥,尹儿可以带一只回家吗?就一只……可以吗?”
没想到游少卿笑着摸了他的头,温声开口,“可以啊,不过还是带两只罢,做好个伴。”
游廷尹十分开心地抱住游少卿,亲了亲游少卿的脸颊,连声道谢,“哥哥你真好!”
赵洵故意撇嘴转过身佯装是生气。
游廷尹瞧见,忙不迭松手反抱住赵洵,“赵哥哥你也很好哒!”
赵洵这才回抱住他,“这还差不多嘛。”
松了手,游廷尹又走上前抱住何喻究大腿,“何哥哥你也很好!”
雨露均沾,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
长街逛了将近一半,正午的太阳徐徐升起,游廷尹的肚子“咕咕”地叫,他拉住游少卿的裙子,“哥哥,尹儿饿了。”
游少卿环顾四周,见前方不远处有座樊楼,便开口道:“何大人,便在那座樊楼中用膳罢。”
何喻究点头,“好。”
只是他们走在路上还没到达樊楼,突然从两边巷子里跑出来一群黑衣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赵洵将游廷尹拉到游少卿身前,护在身后,壮汉们扔掉了手中东西,拔出剑护在最外圈。
笼子里的鸽子被丢在地上,扇动翅膀喊出声也没飞出去,周围人被吓得纷纷逃离。
仔细观察那群黑衣人,可以发现有几个衣服上有血渍,想来是前些时候就打过了。何喻究还疑惑游少卿有和能耐聚集这么多人,却见赵洵也拔剑而出,想来是另有他人。只不过这人是谁,他还猜不透。
好在今早出门游少卿和赵洵都带了佩剑,倒是可以赌上一赌。要么赢了借机逃走,要么输了继续留在定王府或是被这群黑衣人带去不知道哪里。
游少卿思考之际,那群黑衣人一齐冲上来,瞬间响起剑剑相碰撞的铛铛乒乒哐哐当当声,清脆响亮。
游少卿原先也不想动手,但眼看着那些壮士接二连三地倒下,他左手将游廷尹抱起,托着游廷尹的屁股,右手执剑,准备加入战斗,“尹儿,抱紧了。”
游廷尹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很听话地用双腿夹住游少卿纤细的腰,十指相扣环在游少卿脖颈后,“尹儿抱紧了,哥哥。”
游少卿:“好。若是怕,便闭上眼睛,尽量不要听,莫出声,只当是没发生过。”
游廷尹闭上双眼点头,“好的哥哥。”
有一个黑衣人朝游少卿飞来,却将剑收在身后,举起一掌欲劈下。游少卿疑惑一瞬,提剑侧身要将那黑衣人的手砍下,不料对方将手收回,长剑又出现,欲击在他膝弯侧。
小伎俩,游少卿一眼识破,反倒和那黑衣人双剑相撞几回。
突然身后听见赵洵大喊,“公子小心身后!!!”
游少卿反应过来,转身挥剑半空,那黑衣人立刻倒地不起,脖颈吐出鲜红的血。
却听身前赵洵又呼喊,游少卿转头,见何喻究肩膀淌血,藏青的衣裳立时变灰。他心下一愣,突然明白这群黑衣人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只管保住自己的命且不受伤,其他人就是当场毙命也无事。
究竟是谁……
他抱着沉重的心情继续与敌人对抗。
何喻究受了伤却依然提剑守着,赵洵站在他身旁,提醒他,“受伤了便不要逞强了,实在不行躲到我身后!”
何喻究只道“无事”,又冲上前三下两下地穿心一人死,赵洵担心急了,奈何又一个黑衣人杀上来,只能提起剑对抗。
到最后对方只剩下一人想逃时,游少卿放下游廷尹,腾飞上前一脚踹在那人胸膛,摩擦着空气踩到了地上。
游少卿还没开口,那黑衣人倒是先咬舌自尽了。却听身后撕拉,赵洵扒开何喻究衣服,撕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成长布条,不管何喻究嘴里说着不必麻烦,自顾自地为他包扎。
游少卿则收剑走近对他道:“这里实在危险,府上或许也不大安全,先找个地方住下罢。”
何喻究手搭在赵洵肩上,“好。”
游少卿转而抱住游廷尹,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道:“被吓到了?”
游廷尹抱紧了游少卿,努力忍着眼中要喷洒出来的泪水,“一点点而已,哥哥不用担心。只是……只是何哥哥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血,会不会有事?尹儿,怕……怕……”
游少卿:“不怕不怕,没事的,何哥哥没事的。”
游廷尹终究还是忍不住,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游少卿便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背,任由他的眼泪划过脸颊落在自己肩上、背上。
他们往前走,走了有百米远,进了一家客栈,选了三楼一间上好的双床位大房。
当夜,游少卿和赵洵轮流守了夜,直到天破晓。
晨光熹微,赵洵端着几碗刚从楼下取上来还冒着热气的粥与小菜打开房门,放在桌子上,想着先叫游廷尹还有何喻究起来用饭,再让游少卿歇息一会儿。可他叫了何喻究好几声也没听见应声,于是转身走向对床,想要小声将游廷尹叫醒。可当他抱着疑惑的心情抬手撩起原本应该半挂如今却都撂下的帘帐时,却见榻上只游廷尹一人躺得平平正正。
他一时慌了神,在房内叫着“公子”,只是听不见一点回答。他又夺门而出,将楼下寻了个遍,也没见着人。复而快步上楼,闯入屋内将门关上,试探性地拍了拍何喻究的脸颊,“何大人?”
“何大人,你醒醒,我家公子不见了!”
“何大人!”
如此反复都唤不醒,想来是被人下药了,就在今晨他下楼端饭菜上来的这会儿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