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
你没事吧?
景缘睁开眼,看见云在青和虞水眠紧靠在一起,眼前的一幕逐渐与镜中的人影重叠。
“分开。”
他抱着头,嘴里喃喃自语。
娄妩音一个踉跄向后退去,看着把她推开的人神志不清的向着对手靠近,连忙上前将人拽住。
不等景缘清醒,苍祁的身影就已经飞出,与合剑的二人碰撞在一起。
三张人脸不断在他的视线内交替,待他定神去看,眼里只剩下了两张脸,一男一女靠在一起。
“啊——”
头疼的厉害,景缘用力敲打,还是没有好转,心气郁结于胸口,他举起令牌指向前方。
“分开!”
“给我冲!”
“拆散他们!”
魔宫的人听令牌行事,即使再想不通,也对着云在青冲杀过去。
听到后面的动静,围着云在青的周围的修士站不住了,也跟着冲了上去。
魔宫的人当真狡猾,还妄想偷袭,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人群又很快挤在了一起,应瑶没下命令,刚准备要撤退的妖族停下了脚步,看得津津有味。
“拆散他们!”
“给我拆散他们!”
脑海里的画面还在不断折磨着他,景缘痛苦万分,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奈何根本挣脱不了娄妩音的怀抱。
“景缘,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娄妩音真是怕了,她试图理解景缘的思维,“尊主在对战,没和他们接近,你拆他们干什么?”
景缘一听,仔细盯着被人群包围的两张人脸,渐渐地又变回了三个。
因着地脉之力和原本的差距,苍祁毫不费力的将两人逼退:“很显然,你们报不了仇。”
说完,他抽身退去。
虞水眠怒急,只身追去,却被顶上来的魔宫护卫截住,重伤之下,她硬生生挨了一击。
眼前的画面和耳边的风声骤停,一一片寂静中,虞水眠只看到了不断放大的师弟身影。
“咚!”
“师姐!”
云在青这一吼直接引动了天地之气,整个世界震动起来。
谷倾雪闭上了眼,不忍去看,她以为不会再有人走在自己前面了,一次又一次,那些熟识的人就是这样倒在她面前的。
应瑶也不好受,她能感觉得到,手上残存的星脉在震动,这是受到了召唤。
也罢,不过是死而已,那就成全他。
银色的力量自应瑶手中而去,化成巨大的光柱灌入云在青的体内。
苍祁刚扶起有些清明的景缘,猛的回头看去,巨大的光柱朝着他席卷而来。
“我要你死!”
云在青整个人被覆盖,于银光中怒吼,周围缠打在一起的修士全部被掀翻,重伤倒地。
“小心!”
景缘突然清醒过来,拉着苍祁的手把他拽到后面,一个转身用背部抵住那些光柱。
【景缘你停下!】
“噗——
是热的……
鲜血飞溅在脸上,景缘头脑发昏,将热意抹去,他定定看着手上的血,又看了看苍祁退去生机的脸,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你在看谁?”
耳畔的气音穿透脑海,景缘抖着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苍祁!”
“师姐!”
两道吼声响起,围观的两方人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向着两人围去。
下一秒,四道不同的光芒亮起,银白,透白,金色,银色交织在一起,如同之前涌向云在青一样,全都钻入景缘体内。
待光芒散尽,所有人都被驱赶到了结界外,空旷的地上只剩下两人抱着怀里的尸体遥遥相望。
“师姐说,她不后悔。”云在青闭上眼睛,“可我后悔了。”
后悔没有用月脉救人,后悔为了心中所谓的正义不肯低头让步。
一滴泪砸在了虞水眠秀气的鼻尖,灰暗的脸上写尽了油尽灯枯。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来,我为什么她说什么我都信。”
明明上次分别的时候,就被叮嘱过谁都不要信只相信自己的。
“呵。”景缘的嘴角溢出一抹笑,他满目同情的看向云在青,“她说自己没事是假的,那他说为父报仇也不一定是真的。”
云在青已经没了力气,捡起地上的石头软绵绵的砸了过去:“我不许你污蔑我师姐。”
景缘抬起手,用手背挡住飞往苍祁脸上的石子,平整的将人放在地上。
一步一步,歪歪斜斜的朝云在青走去,最后停在云在青的面前。
“她死了。”
云在青抬头,眼里带着刺:“他也死了。”
“看得出来你很伤心,为什么?”景缘目光空空,连声音都没有波澜,像是在问一个无法理解的问题。
云在青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他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你没有心,景缘,你没有心。”
“杀了你最想杀的人,难道不该高兴吗?”景缘又问。
云在青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笑,等笑够了就收起来眼泪:“我太高兴了,真是痛快。”
“那就好。”景缘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点了点头,“你接下来才是该哭的时候。”
云在青一怔,下一秒,处于虞水眠身上的空间被扭曲,只是一瞬,他怀里的尸体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哈哈哈。”
景缘止不住的大笑起来,被全力而起的云在青扑倒在地。
他的眼前出现一串文字【剩余寿命九十九年。】
“还给我,还给我!”
“你把师姐还给我!”
面对云在青歇斯底里的吼声和拳头,身上和脸上传来的痛感让景缘笑得更疯癫了。
【击杀苍祁,当前反派排名:一】
“不还,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云在青怒目圆睁,狠狠的掐上了景缘的脖子:“你把师姐弄哪了?你还给我!”
窒息感只持续了一瞬就停了下来,景缘大喘着气,欣赏着云在青痛苦的面容:“怎么不继续了,你也知道杀了我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师姐了。”
云在青没吭声,只是手上的力道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怎么还是下不了手?”景缘恶劣的质问道,“真的是因为你师姐吗?还是你根本做不到?”
云在青闭眼,松开了景缘脖子上的手:“你究竟想干什么?”
景缘凝视着云在青的双眼,噩梦一般的低语涌进他的耳朵:“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这是云在青对于那段记忆的最后一刻,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浮光宗的洞府。
“宗主,你又做噩梦了?”
见云在青从梦中惊醒,江浩庭将手中的玉简递过去:“下月丹霞宫极乐宴的请柬。”
云在青接过玉简:“还是没消息吗?”
江浩庭摇头,自从三个月前,仙门从极寒之地也就是新地回来,魔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有的住址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一片废墟,魔宫的人也会小规模的出现,但每当他们深入调查的时候,线索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魔宫与异族的压迫,各大仙门广收门人,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谁曾想,领头的丹霞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非要联合仙门,彻底灭绝魔宫,妖族都知道躲一躲,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底气。
云在青沉思了许久,突然问道:“异族真的都消灭了吗?”
江浩庭不知该如何回答,后氏昭雪后,他都不知道仙门口中的异族究竟还有几分真。
茂密的丛林中,景缘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起来,头顶的太阳晃得他睁不开眼。
“醒了?”谷倾雪问道。
景缘招了招手,一杯茶递到了他的手上:“你们怎么还不滚?”
“你……”应瑶扔掉了手里的花,“你什么时候把四脉还回来我什么时候走。”
景缘不以为意,又躺了回去:“另一个人的身上也有,你怎么不和他要?”
“那不一样。”应瑶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一个异族你心里没点数吗?
“哪里不一样?”景缘翻了个身,“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上千年的交情,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应瑶疯了,踹翻了她脚下的茶桌:“再说一遍,我不是她!”
“哼。”景缘冷笑一声,开始念咒:“玉芙玉芙玉芙玉芙玉芙……”
应瑶捂住耳朵,当即向外走去:“我受不了,我回妖族一趟,你们看好他!”
终于赶走一个,景缘身心舒畅,平躺着晒起来太阳,这几日没怎么出门,身上的阴气有些重。
娄妩音微微蹙眉:“怎么又睡着了?”
谷倾雪端起茶饮:“会好的。”
娄妩音抿嘴:“要不是他是尊主留下来的,我早就上手打人了,倒是你,想赖到什么时候?”
“他是异族。”
谷倾雪面无表情,在死之前她都要寸步不离的盯着。
娄妩音无言,掏出古琴,算了,她不和将死之人计较。
下一秒,杀人的琴音响彻山林,魔宫之人的声音从四目八方传来。
“娄左使,你这是要人命吗?”
“我真是服了,魔宫本来就没多少人,你想全逼走吗?”
“你心悦尊主就早说啊,人都走了你折磨我们有什么用?”
“我快聋了,你这情伤是好不了吗,越弹次数越多。”
琴音戛然而止,谷倾雪和娄妩音齐齐看向躺平的景缘,没有一点动静。
“他真的不会睡死过去吗?”
“应瑶说这是他之前一千年没合眼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