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泡面汤、还是痰液的纸袋拿了出来。
喻辞就这么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陌生青年没有一点嫌弃的意味,迅速将袋子剥开,拿出里边的葫芦型瓷瓶。
往掌心倒了五粒,对安诵说,“含在舌下。”
安诵双眼大睁,眼尾不受控制地洇着极美的一点红,像鱼一样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和上辈子死前不一样,他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是蒲云深,线条流畅完美的下颌轮廓,他眼里藏着的焦急。
那手紧扣着自己的背。
倒霉的甲方。
安诵无声地说了一句。
*
自从接手蒲氏那天起,蒲云深就是一副心无挂碍、清心寡欲的模样,好像心死得透透的,再也没有什么牵挂,和几个叔伯切割起来,也是半点都不留人情。
该切割的切割,该放弃的放弃,仿佛是个脑子里只有理性的运转机器。
几个叔伯找他的弱点,愣是找不出来一个。
身边没有女人,送也送不进去,男人也是一样,他好像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欲求。
……当然这是上辈子。
此时,这个上辈子被各大平台诊断为“不是阳wei”就是“有病”的蒲总,正身在医院。
眉宇紧锁,清俊冰冷的脸透出一丝焦急。
“为什么还不醒?”
“那你要问患者本人了。”
“他不睁开眼,我没有办法问。”
主治大夫:“……”
这个男生气质清冷矜肃,举手投足间有种身居上位久了的感觉,但与人交流时态度很好。
态度再好,一天被问个这么多次,是人都会崩溃的。
主治医师干脆地闭上了嘴。
那青年似乎也知道自己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无声地长吸了一口气,踱步回了病房。
他的神情沉凛淡漠,像回到家一样回到安诵的病床边,盯了会儿运转的机器。
又垂下眼睑,低头去看哥哥病弱苍白的脸,将他微凉的手拢在掌心。
像是怕被攥在掌心的人,一不留神就死掉了一样。
主治医生咳嗽一声,走过去小心拍了拍他的肩头,蒲云深将安诵的手送回被子,跟着医生走出病房。
“他没事的,大概这两天就能醒。”主治医生叹了口气,“你要不,换个人来守着他吧,太累了。”
蒲云深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多少对病人的担忧,他抬手按了下眼下的黑眼圈,掩下了那一抹疲惫:“您说他……这两天就会醒,那他今天能醒吗?”
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额角的青筋跳个不停:“我不知道,但仪器传回来的数据显示,他快要醒了。”
“我知道了,多谢。”
“不客气。”
蒲云深回到了沉睡的病人身边。
他抬眸望着天花板,凸起的喉结和颈部暴出的青筋露出来,蒲云深凝视着天花板,很久很久,久到天花板像是生起了雾,变得有点模糊。
医院的天花板也是灰色的,和孩提时代的孤儿院很像。
就在这时,一个微凉纤细的手,触上了他的眼尾。
蒲云深俶尔低头,安诵眼里有初醒的柔软,抬手轻轻抚着他眼边的水渍。
蒲云深垂了下长睫,水晕更多地洇到了安诵的手上,他拿着他的手,轻轻擦拭。
“你怎么就算伤心、还是这副冷淡矜贵的模样?”安诵说着,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