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来的,让他好好照顾他的弟妹。”
那人却不信:“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嘱咐吗?是不是在串供?”
“我是来拿茶缸的。”杨阳说着拿了茶缸就走。
阚秋月也跟着说:“茶缸忘了拿,他专门来拿茶缸的。一定要照顾好你弟妹。”
杨阳没有回答,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大队部。
那个□□来到办公室,向李大海和造反派头头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一顿饭竟两个人来送,不会是传递什么信息吧?是不是要把电台转移出去?造反派领导马上派了几个□□,在阚秋月院外秘密的安排了两组流动哨,严密监视杨阳他们的一举一动。
大队部这边审问也将开始,几个□□提着马灯,气势汹汹地走进关押阚秋月的房间。他们进屋后二话没说,便把阚秋月给吊了起来,非让她说那个接头的是谁?并把电台马上交出来。
阚秋月还是那两句老话,既没有接头人也没有电台。
这些家伙认为她顽固到底,一开始是用绳子抽打,后来看到阚秋月不服,拒不交代。便换了木棍,阚秋月咬着牙坚持着,过了一会她的确忍受不了了,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但这样并没有得到这些人的同情和怜悯,拷打依然继续。阚秋月的身上多处被打伤,血迹从衣服内渗了出来,很快便昏了过去。
李大海在办公室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听说昏了过去,立即走了进来。李大海吩咐道:“这样会出人命的,快,快放下来。”这段时间李大海虽然遭到阚秋月的拒绝,怀恨在心,但毕竟心里还想着她,况且他们之间还有过多次不可告人的秘密,难免有些心疼了。
几个人马上把阚秋月放了下来,泼了一桶凉水后她慢慢地醒了过来。李大海假惺惺地说:“简直胡闹,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这样呢?阚秋月,你何必呢?不要再顽固了,快把电台和接头的人交代清楚,也免得受皮肉之苦。”他说过吩咐□□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下,他要和阚秋月单独谈谈。
房间内就剩他们两个了,他蹲下身轻轻地说:“秋月,你快说吧。”
阚秋月忍着痛看了他一眼说:“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可讲的,压根就没有电台和接头人。”
“那么南南是从那里来的?他是不是你和接头人的孩子吗?还有宣传单又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这传单可是国民党蛊惑人心的, 别人拾了都交上来, 你为什么不交, 是不是想等到□□反攻大陆时, 去讨好你那主子□□? 告诉你□□永远也打不回来了, 这辈子你也甭想见你丈夫. 阚秋月我这可是为你好,他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连□□都敢打,敢斗,还差乎是你,如果不是我来的快,你今晚非被他们打死不可。我看你还是交代了吧,免得皮肉爱苦。说心里话我看你这个样都难受。” 李大海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可阚秋月狠狠地瞪了李大海一眼:“难道你不清楚?”
“我怎么会清楚那个男的是谁?听说那个男的穿一身中山裝,举止就不像普通人。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这点事你说出来不就完了吗?何必这么扛着。”
“那个人就是你。”
“胡扯八道,你是血口喷人,好啊,你这个疯狗式的女人信口开河。竟敢污陷一个革命干部,小将们过来继续审问。”恼羞成怒的李大海吼叫着。
几个□□小将听到喊声,再次将阚秋月吊起,又打了起来,不大会就再次昏了过去。
不管他们使用什么招,拷问了大半夜也未得到丝毫有价值的东西。他们知道再打也没用了,最后把重点只好放在搜查上。
第二天清早,对阚秋月的住所进行了大规模地搜查。这一次的范围从屋内扩大到院外,从房顶扩展至地下,包括里外墙面,实行了全面开花。地面普遍挖了一尺深,墙面掏得到处是洞,连房顶上也被搜了几遍,整整折腾了一天,连电台的影子地没找到,却意外发现一张糊在窗户的报纸,上面印着接见西哈努克的照片,有几个做针线活用的小针扎在报纸上,有一根针正好扎在领袖的脸上。这还了得分明是在刺杀领袖,加上那两张国民党的宣传单,虽说没有找到电台,但有这些罪证,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李抗战得知后,为了进一步眩耀自己的战果,决定立即在县城召开批斗大会,会场就设在县人民广场。
开会这天,广场上人海如潮,混乱不堪。阚秋月被五花大绑,双手倒闭跪在台上,脖子上挂着两双破胶鞋,胸前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特务破鞋坏分子阚秋月。李抗战首先代表县政府到场讲了话,他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次我红色革命联合造反兵团,按照毛主席的教导。对全县最大的地主特务破鞋坏份子阚秋月清查中取得重大胜利,阶级敌人阚秋月人还在心不死,竟敢刺杀伟大领神毛主席,并收藏反动传单两件,这是一起标准的现行□□行为……”
批斗开始时阚秋月跪在地上还能勉强挺得住,后来渐渐地支撑不住了一下子倒在地上,李抗战为了让会议正常进行,吩咐两个□□在两旁架着她,一直坚持到12点半才结束。由于这几天的折磨,阚秋月身上多处受伤, 没等散会就瘫倒在台上。
散过会,杨阳不愿意去接他母亲。南南只好喊了他叔叔天觉,用扳车把她拉了回来。
阚秋月浑身伤痕累累,衣服多处和皮肤粘在一起,目不忍睹,晚上疼得无法入眠。他怕影响孩子们休息, 强忍着疼痛也不敢呻吟一声。
杨阳尽管憎恨母亲,但看到母亲被打成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李大海父子指使的,寻思着要报复李大海。他吃过晚饭独自跑到打麦场,睡在麦垛边望着天上的星星苦思冥想,最后竟想了一招,准备晚上亲自去把李大海的房子给烧了,可过了一会他又胆怯了,他决定让南南去实施。
他回到家,把南南叫到一旁,将想法告诉了他,可是南南毕竟是个孩子他自己不敢去,非让杨阳陪他去不可,杨阳只好答应他。
夜晚的天空没有月亮,星星透过薄纱笼罩的雾气,闪射着暗淡的光芒。除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声外,四处静悄悄一片。杨阳带着南南偷偷地来到李大海的院墙外,只见大门紧闭,他帮助南南爬上墙头,让他跳进院子,先把大门开开,南南不小心跳在一个木板上,“嘭”的一声。屋内突然亮起了灯,紧接着传来姚素贞的说话声:“快去看看,我听着好像是有人。”
南南吓得浑身像筛糠一般,趴在黑影中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接着又听到李大海说:“这三更半夜,谁敢上咱家来?”
“哎,你去看看,我听着有响声。”
李大海只好披着衣服把门打开,在院内瞧了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回屋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就你大惊小怪的。”
南南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都快跳了出来,直到李大海进屋关上门才算松了一口气,刚要起身就听见姚素贞说道:“哎,听说县里开会批斗了阚秋月。”
李大海说:“这还不是咱抗战想把大权弄到手,必须干出点成绩,不然谁会听他的,这一次虽然没搜到电台,可找到用针刺的毛主席像,还有两张老蒋的传单。这些都是现行□□的证据,是标准的□□行为。”
“哎,一个女人拉扯着几个孩子,也够可怜的,再说还有一个没有爹的野孩子,你们光说是和特务生的孩子,可折腾了几天,也没审出个结果来。你说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呢?李大海,我看这孩子有点像你,不会是你的吧?”
“瞎扯,我怎会干那事呢?那孩子一定是那个来她家住的特务撒的种,或许是她出外几个月搞上的。”
“大海,你敢说你没有打过她的注意?”
“看你说的,我一个堂堂的大队支书,难道连这点觉悟也没有吗?怎能和一个坏分子勾达一块呢?”
“得了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看见漂亮女人就流口水,如果那次不是我到的巧,你在办公室早把她那个了。”
南南在外边听到这段对话后,想到自己在和同伴玩耍或上学时,经常有人欺负他叫他野孩子,开始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他似乎明白了,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准备回家后问一问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又传来李大海的声音:“哎,你别瞎说,你就是借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
“量你也不敢。”
“别说那些无用的了,现在咱抗战是县里的大人物了,说话办事要多留意,可不能给孩子造成影响。”
“这话倒像人话,没想到咱这祖坟也冒青烟了。”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吗?” 姚素贞得意地说。
“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二海死在朝鲜,得到政府照顾,他还不是一样在家种地吗?”
“不照顾他也是个当官的料,从小我就看他有出息,上中学那次他带领学生抬着饭桶到县政府去告校长扣学生伙食费,我当时吓坏了,直打哆嗦,想不到后来竟告赢了,不但得到县长的表扬,连校长也在会上给他道歉,咱儿子就是了不起。”
李大海颇有同感:“咱抗战就好到胆子大上,什么事他都敢做,这一点比我强多了。” 他说着突然把话题一转,“ 哎, 他娘, 咱抗战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看他比亲生的还要亲,他今年已二十三、四了,也该找对象了,不知咋回事?我光想抱孙孙。”
“你光想抱孙子,难道我就不想抱吗,上次他来时,我就问他,他说一是没有志同道合的,二是现在还不是谈对象的时候,他说事业上要搞出的成绩再考虑,你说气人不气人。”
“等阚秋月的事处理完,我就去县城看看,催催他。”
“人家审问阚秋月,你跟着干么?”
“你这又错了,阚秋月是咱大队的人,将来万一搜出电台什么的,这不光是咱抗战的功劳,我这个支书脸上也多少沾点光呀,如果这事处理好了,说不一定还能提到乡里当干部呢。”
“看把你美的,快吹灯,睡觉吧。”
屋內的灯光很快消失了。过了一会,南南听到屋内没有动静了,这才轻轻地站起来,可两腿一个劲的发抖,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好不容易挪到了大门下,把门打开。杨阳在外边早等急了,小声问他怎么搞的?他说李大海还没睡,况且他儿子李抗战在是县里当官,如果放火把他们都烧死了,他儿子追查起来咋办?经他一说这时杨阳也不由地有些胆怯了,万一追查起来知道是他们干的,那还了得,他越想越害怕,但又一想既然来了,反正不能轻易回去,最后想到农村砸锅也是件非常丢人的事,对,把他的锅砸了,让他也丢丢人,他想到这里便让南南回去把锅砸了,南南还是有些胆怯,杨阳扭住他的耳朵,非让他去不可。他只好从命,颤惊惊地摸了一块半头砖,偷偷地进了李大海的厨房掀开锅盖,没敢使劲只轻轻的一丢,就听“咣挡”一声,锅底出现了一个比碗还大的窟窿。南南不顾一切扭头跑了出来。
响声再次惊动了李大海,堂屋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他披着衣服忙从屋里出来,也未发现有人。当看到大门开着,他知道一定有人来了,以为是小偷光顾,他急忙点上灯照了照,也没发现少什么东西,最后他看到厨房内的锅盖被掀开,一照锅底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顿时怒气冲天,刚要喊叫,可又一想这事暂时还不能声张,这传出去毕竟是件丢人的事,他只好压住怒火回到堂屋。
姚素贞问他:“咋回事?”
“哪个王八羔子把咱的锅给砸了。”
姚素贞一听当时就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灯炮一样:“这是哪个王八崽子 敢砸老娘……”还没等骂完,就被李大海打断:“你小声点,让别人知道了咱的脸往哪搁。”
姚素贞一听也是,但她仍然压不住内心的气愤:“你说这事不吭声就了了。”
“绝对不能,必须找到是谁干的。”
“你哪里去找?”
李大海想到让他丢脸,一定是有人对他报复,他想起这几天抄家的事,突然想到了杨阳:“会不会是杨阳干的。”
“这谁知道,又没抓住他?”
“这小子好心里做事,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这几天抄了他家,阚秋月被关了起来,进行了批斗。今天看见我那小子两眼直瞪,从他那眼神中就有一种恨之如骨的感觉,很有可能是这小子进行报复。”
姚素贞恨得咬牙切齿:“要是这个小东西,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先不要声张,我去他家看一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杨阳和南南偷偷地跑回家,连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