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间,觥筹交错,吃食用具奢侈无比,丹霞宫宫主坐于主位,眼含笑意看着下面醉生梦死的修士。
这第一晚,不谈俗事,只享雅乐,是款待各方来宾的一晚,毕竟后面还是有事要求。
酒过三巡,一旁的守卫倾身上前,低声道:“宫主,浮光宗不参与第一宴,后氏依旧没有踪迹。”
丹霞宫宫主摆摆手,先前各派都受了不小的打击,他丹霞宫家底厚,恢复的也最快,极乐宴后,天下归心后,他们不来也得来。
“无妨,浮光宗我亲自去,至于后氏,随他们去。”
一群失去修炼能力的凡人而已,翻不出什么风浪,等时间一长,找个借口灭掉便是,扎在仙门嗓子里的这根刺,终究得拔掉。
景缘和谷倾雪面对面坐着,一上来就被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灌了一堆酒。
现在晕晕乎乎的,感觉眼冒金星。
“周郎~”
“我不是。”
嘴刚张开,就又被灌了一杯酒,景缘话也不敢说了,再喝下去,他就要变成酒了。
“周郎,那魔宫妖人诓骗于我,可我就是爱你这张脸啊。”
“周郎,我不管,我们重新来过。”
景缘无情推开扒上来的两位豪放姑娘,看向酒杯中自己的倒影。
他不理解:“你们被下蛊了吧?”
“嘘。”
“可不敢说。”
两位姑娘先后堵住了他的嘴巴:“丹霞宫禁蛊,被人听了去,当场就能取了你性命。”
“瞧我这脑子,一喝多就什么都忘了,丹霞宫,有很多天材地宝的那个。”景缘摇摇头,看着像是醉了一般。
“谁说不是。”坐于景缘邻座的男修附和了一句,“你没听说过丹霞宫杂役脚上的鞋,比其他门派的内门弟子都值钱。”
“此地仙药遍地,灵气也比其他地方浓郁,不少修士都是为了捡点仙药回去,才来这极乐宴凑热闹。”
“哦?”景缘倒在酒桌上,半眯着眼,“为什么要捡,仙药不都是摘吗?”
“周朗,你可真是喝醉了,这丹霞宫层层把守,有灵气的山头那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何止啊,听说丹霞宫这仙药多得数十个宝库都放不下,近几年不停地买新山头,宫里的弟子不够用,雇佣凡人去开采。”
“哼,跌份,修仙者是修仙者,凡人是凡人,丹霞宫此举把我们的颜面放在何处。”
“我看那些凡人吃穿用度都比你好,莫不是心生嫉妒了吧?”
“你……污人清白!”
“怎的反应这么大,被说中了?”
那位修士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景缘掠过熟人的身影,烦得要死。
十几个宝库,一想到晚上要干这么多活,他就想打退堂鼓。而这一切在他搬空宝库的时候荡然无存。
“不好了,不好了,宝库被搬空了!”
“不好了,不好了,宝库被周朗搬空了!”
“不好了,不好了,宝库被周朗幽会的时候搬空了!”
“不好了,不好了,宝库被周朗不知道搬哪去了!”
“不好了,不好了,宝库被周朗搬走后弄丢了!”
山体的水牢里,周朗被按下去,冰冷刺骨的寒水冻得他几次失去了意识。
丹霞宫宫主面色阴冷,示意手下把人拉出来。
“说,宝库的东西你都藏哪了?”施刑的护卫失去了耐心,不等周朗开口,又把人按了进去。
周朗探出双手,不断挣扎,到是给他一个说话的空挡啊。
“说!”
“咕噜。”
“说!”
“咕噜。”
“快说,在哪?”
“我不知道啊。”
“咕噜咕噜。”
“嘴可真硬。”丹霞宫宫主冷嘲一声,“弄死再救活,我丹霞宫什么都不多,就是灵丹妙药多得很。”
说完,他示意戒律司的人和他走:“给我搜,护山大阵已起,各门各派,一个角都不要给我放过。即日起向刀影门宣战,教养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一统仙门就从他们开始。”
等人都走光了,行刑的手下把已经昏过去的周朗拖了出来。
“命真大,这样都没断气。”
外面乱糟糟的,浮光宗暂住的地方,大门紧闭,微弱的灵火映出窗外。
清虚道长的情况不容乐观,再拿不到药物,怕是就在这几天了。
“宗主,我宗多番联系后氏,还是没有线索。”
云在青垂眸,再联系不上怕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思及此处,他的视线又落到了青云剑上。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早知如此,至少,至少最后一句不应该是这个……
江浩庭也想起了虞泊修,心下一番怅然,谁能想到无所不能的虞宗主会走的那么悄无声息。
如果不是虞师姐感应到魂灯已灭,拼死唤出虞宗主死前最后的画面,怕是连报仇都找不到凶手。
还有虞师姐,连尸体都没保全,那魔宫实在是欺人太甚。
“砰!”
大门被大力踹开,屋里的人向外看去,十多个燃着灵火的身影闯了进来。
江浩庭正欲说话,就被云在青拦下:“丹霞宫想干什么?”
“云宗主。”丹霞宫的修士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我宫宝库全部被盗,贼子的嘴实在撬不开,只能搜尽这丹霞宫了,冒犯了。”
“你怀疑我们?”江浩庭上前质问,“丢了东西不急着去追踪贼人,却有空跑来怪罪客人,今日若是给你搜了,我浮光宗颜面何在?”
丹霞宫来的修士们一听,怒不可揭,宝库东西众多,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清点一次,丹霞宫占尽了整个山门,就算是再厉害的修士,一个时辰绝对跑不出去。
浮光宗没来参加首宴,本就嫌疑最大,来此之前其他各派已经被他们搜了遍,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他们本就不想给好脸色,想着虞宗主过世没多久,这次压下了戾气,谁能想到会被倒打一耙,污蔑成自导自演。
“其他门派都配合了,你浮光宗如此抗拒,是在心虚什么?”
“哼。”江浩庭冷哼一声,“搜?到底是搜还是栽赃嫁祸?”
“你……”
丹霞宫的修士气急,召出平时炼丹的炉子就要打回去。
江浩庭也没废话,直接拔剑对上,既然谈不拢,那就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
云在青默不作声,在炉火飞入江浩庭衣袖之时,化星脉之力为一鞭,将丹霞宫的人抽出了院落。
配合?怕是各派已经被挟制,只要不犯上浮光宗,那就都与他无关。
但宝库里有他要的东西,他不能放任不管:“乱成这样,贵宫还是好好查查有无魔宫妖人混进来,再敢扰我浮光宗,就不是被打出去这么简单了。”
“不好了,不好了,周朗被救走了,水牢的寒泉也被抽干了!”
丹霞宫宫主震怒,那是滋养药草的宝物,有自净能力,隐蔽在水牢之下,对方究竟是谁,连这也能看穿。
景缘拖着尸体,从空间裂缝里出来,小小障眼法,真当他这双金眼是白修的。
见谷倾雪就在前方,他直接把尸体丢了过去:“真没想到你这么伟大。”
谷倾雪接过周朗,一根冰针对着几处穴位扎了进去:“死太便宜他了。”
景缘啧了一声,亏他还真以为对方转性了:“罗织锦的记忆里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此处风光秀丽,偶有凡人走动,应该是丹霞宫的某处山头,仙气与灵气不显,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下蛊。”
景缘还以为谷倾雪不会开口,伸了一半的懒腰停了下来:“什么蛊?情蛊?”
没想到还真给他说中了,他就说长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被姑娘看上。
仔细一想,如此行径当真是可恶,框框两脚又是踢了上去。那些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可给你这人渣爽到了。
“他已经不能人道了,接下来四十九天,会活活疼死。”谷倾雪一脸冷漠,抬脚把人踹下了山坡,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景缘怔了一下,他想不通不能人道和活活累死之间有什么关联。
一路畅通,等到他们攀上丹霞宫外围最秃的山峰后,魔宫众人不仅那建起了家,还和当地居民打成了一片。
“唉,吴哥,你家里来客了,这两位长的可真不像人。”
隔壁的赵婶正在收地上晾晒的药草,院墙低矮,两人就这样暴露在她的眼前。
那吴哥重重的拍了一下景缘的后背:“赵婶子,你这眼神可不好啊,你再仔细看看。”
谷倾雪也被推了上去,那赵婶子仔细瞧了许久,突然恍然大悟:“哎呦,两个小娃娃回来了,想你娘当初生你们的时候难产,差点就去了,这两孩子打小就好看,架不住身子弱,八岁就被送去了丹坊当学徒,可要看顾他们。”
就在这时,娄妩音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绣活’。
“愣着干什么,快喊娘啊,这龙凤胎长成不容易,可要好好孝顺父母。”赵婶子激动的说道。
景缘:“……”原谅他说不出那个字。
谷倾雪盯着娄妩音手上的果子:“龙凤胎?”
看着两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吴哥赶忙上前摁着两人的嘴角往上怼:“哎呦,爹可想死你们了。”
话音刚落,隔壁院落的门吱呀一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清秀女子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