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快开门!”
“二尊主,我知道你在里面!”
“躲着尊主是几个意思?”
事态发生了逆转,躲躲藏藏的变成了景缘,他看着画上触目惊心的批注,感觉气血都不畅通了。
前方仿佛有一个深渊,只有他再往前一步就会掉进去,可是要停在这里他又不甘心。
身体里有两个人来回拉扯着,一个人推着他往前,反正什么都被知道了,还怕这最后一脚吗?万一赌赢了呢?
另一个人拽着他往后,曾经的教训还不够吗?趁现在还能停下来,保持原状不好吗?
“真的是好痛苦啊。”景缘抱着画纸倒在地上,进一步不敢,退一步不舍,想待在原地又不可能。
【那就杀了他。】
景缘有些意动,取出镜片照向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了,与镜中自己对视的那一刻,他突然说道:“可是我听出你的声音了。”
“昭衡。”
镜片落地,一个仙影从镜子里幻化而出,昭衡握住从景缘体内飞出的流光暖珠,垂眸问道:“什么时候?”
苍祁张开眼眸,满宫的白雪刹那间消失殆尽,围堵在魔宫外的生灵亮出了嗜血的红瞳。
唐后理望向魔宫外,却被后珏阻止:“狗咬狗,不必理会。”
“连玄霄派也……”白惜燕从梦中惊醒,她现在觉得妖族也不安全。四面八方的压力压得她喘不上气,明明不久前她只是一个医女,她救不了那些中蛊的凡人,更救不了这个世界。
“重要吗?”景缘看向这张千年未见的面孔,“你不是一直都在吗?”
昭衡放开手中的流光暖珠,暖光在两人之间流淌,安静的让人心慌。
景缘错开视线,看向那颗保住他命的珠子,他突然有很多问题要问。
天帝知道你拿这颗珠子干了什么吗?
苍祁和你是什么关系?
那个像机器的系统也是你吗?
为什么要来见我?
为什么非要杀苍祁?
天界究竟想干什么?
夺取这个世界是你的本意吗?
我认识的昭衡和做出这些事的昭衡究竟哪一个是你?
但都不重要了!
景缘吸了一口气,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盘旋,其实千年以前他们就已经写下了结局。
昭衡没有挽留,他也没有争取,余下的岁月不过是不肯放手罢了。
可这一次他做不到了。
动静越来越大,景缘侧身而过,向着外面奔去。
“忘了?”昭衡叫住景缘,望向他的背影。
“是死了。”
景缘没有停下飞奔的脚步,把昭衡留在了原地,忘不了就只能死,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命。
苍祁扣着掌中的魂珠,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身体怎么会有上百道魂魄。
玄霄派的人腥红着眼全部失了理智,像是感知不到死亡与威胁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扑上来送死。
“御魂术?”
看着向自己扑来的人,景缘怔在了原地,天界的第一大禁术,他只是在书本上偷看了一眼就差点被控,辰暄是穷途末路了吗,连这招都使出来。
“二尊主小心!”
鸟群欲要挡在他面前,却被蛮狠的力量撞开了。
“这怎么可能?”唐后理也挡了上来,却在一刹那失去了意识,再睁眼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受到了重创。
要不是后珏接手他的身体,他怕是要和那群玄霄派的人一样,失去理智。
凌霄殿内,仙侍的尸体爬在地上,天书凌空翻动,异世的各处的画面不断转换,到处都是失去理智,自相残杀的生灵。
虞泊修望向泛着金光的天书,眼里满是震撼:“这就是天脉?”
“不止。”辰暄道,“天书是我天界的本源所化,这翻动的画面才是天脉。”
当初位面交汇到了紧要关头,一个先天不足的小世界,生出来的五脉确实格外难缠。
时间耗得越久就越对天界不利,他早就想用御魂术赶尽杀绝,没了生灵就自然不会有反抗,有一整个世界填补,本源的损失也能弥补。
奈何他的好弟弟不肯过多杀戮,以割舍恶念为代价抢夺天脉后,又抽走大半本源之力化作天书,两界的战争这才止住。
“昭衡还是太仁慈,要是敌强我弱,我们这个世界怕是半点生路也不会有。”
虞泊修转头,不再看那些画面:“天帝,这禁术可有解法?”
众仙静默,天书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辰暄目光冰冷:“我说仁慈,你们懂吗?”
妖界,地面不断地震动,真身受到重创,失去星脉,应瑶的状况直转急下。
“我撑不了多久了。”应瑶抓着云在青,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妖族有直达后氏圣地的空间通道,和当初你们到谷倾雪那里的开启方法一样。”
“别的都可以不管,你得带着白惜燕走,有她才能找到天脉,如果真的到了两界合并那一步,你就去找景缘,五脉就算散尽也绝不能落入异族手中。”
“你放心,做不到我就鱼死网破!”云在青点头,他心里也没底,但他必须要去面对。
娄妩音扶着应瑶向着被攻击的方向走去,总要有人拖住那些被控制的怪物。
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如果没到最坏的情况,你一定要回来吃了我和应瑶,当然,最好是你集齐了五脉之后。”
白惜燕拉住发懵的云在青,一刻不敢耽搁的往通道阵法跑,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果然是你。”
裴炎瞳孔中的血色淡下去,脑海一片混乱:“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一道寒芒闪过,白惜燕一针扎晕了裴炎,放开已经回神的云在青,挤进了妖群,把裴炎拖到了阵法中心。
“带他走会很危险。”云在青蹙眉。
白惜燕冷着脸:“不把他带走当药人,难道我们要一辈子躲着那些怪物吗?”
医者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如果有那就三次:“他的颜色是红蓝两半,外面的那些怪物也是。”
……
“躲开。”
“快退。”
两道声音从一左一右传来,景缘抬起手,掐住玄霄派弟子的脖子,轻轻一扭人首分离。
他抬头望天,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别说小小禁术的解法,辰暄失职的千年,凌霄殿他都进出过无数次。
“砰!”
天帝的椅子又报废了,众仙看着出现在天书里和帝君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彻底乱了。
一个御魂术已经够过分的了,为什么净恶术也出现了?
还是两个地位最高的仙使出来的,先不说天规只有他们在遵守,光是已经长成的恶念反噬就够天界死一堆了。
见形势稳定下来,苍祁和昭衡手上的黑火与绿火齐出,燃尽了所有污秽。
承受两道快要射穿身体的目光,景缘咽了咽口水,迈出僵硬的步伐,以极快的速度向左边跑去。
突然,一股力量涌进了他的体内,暖流遍布全身。
在他回头的瞬间,一只手扼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了身边。
“怎么?想回去?”苍祁道。
景缘回过神,看着昭衡已经消失的身影,如遭雷劈:“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他往身体里放的那颗珠子能监视我!”
“我也能监视你。”苍祁的目光从地上唐后理的脸上离开,背身而去,“你不能没有那颗珠子。”
魔宫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景缘在这高速旋转的眩晕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哎,那颗珠子在我体内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边说边快步追了上去:“比如心里不舒服什么的,找个更好的赶走它?”
“我为什么要不舒服。”苍祁转身,面无表情的盯着景缘。
景缘:“你装什么,快点给我把它取出来。”
苍祁的目光变得很深,威压扩散到了整个魔宫:“果子你不吃,珠子你也不要,是不想活了吗?”
景缘拿开散到他脸上的落叶,没来由的火大:“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那些画纸和糕点又是在试探什么?
见苍祁不回,他接着紧逼:“就是你想的那样。”
“呵。”苍祁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再次问出了那句话:“你在看谁?”
“你。”这回景缘没有丝毫犹豫,眼神无比坚定。